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涂老幺还在想那什么“学海”
什么“舟”
的,也不晓得是不是这么个用法。
参悟一会子,觉着有些道理,便问:“那,谁去刺杀李十一?”
他脑袋杵在脖子上,从头发丝儿到脚后跟儿都在怯场。
阿音拧着眉头叉腰:“我几时说要杀李十一了?”
涂老幺眨了眨眼。
阿音怒极反笑,“哼”
一声将余下的荔枝往桌上一拍,对牛弹琴。
涂老幺终于反应过来,一把扯住她烦躁乱飞的绢子,将她拉回来,灵光一闪福至心灵:“我有法子,有了。”
阿音斜他一眼,绷着嘴角不置可否。
涂老幺神秘兮兮的,咧嘴笑着抖抖腿:“音大奶奶,您请好儿罢。”
第二日宋十九正午歇,门板被拍得啪啪响,她裹着贴身的绵绸短裙,睡眼惺忪地去开门,却闻一阵疾风,自门槛处被涂老幺同阿音一把架起来,推着她往梳妆台上一压,阿音支着烧红的烫发钎子,面上沁着焦急的薄汗:“了不得了!”
宋十九一惊,涂老幺蹲下将油布包的新皮鞋往她脚上穿:“出大事了!”
宋十九慌忙转头,阿音一掌轻扶将她脸拢回来,不由分说给头发上了卷儿,吩咐涂老幺:“将我带来的胭脂水粉淘换出来,摆上。”
滋啦一声,一股焦味儿自冒烟的头发上飘来,宋十九心下着急,拉着阿音的手腕子,连声道:“怎……怎的了?”
阿音三两下卷了头,顺手分开两边拨了拨,又拿起涂老幺刚打开的螺子黛,俯身精细地给宋十九画眉:“李十一相亲去了。”
相亲?!
宋十九扩了扩眼睑,张着嘴唇任由阿音将脂膏两笔勾完。
她口干舌燥,胸腔起伏得厉害,仿佛睡久了似的噔噔噔地心慌气短,好一会子才翕动鼻翼,小心翼翼地确认:“相亲,是何意?”
阿音给她上完妆,将她拉进屏风里,瞧着她呆呆傻傻不成样子,索性叹口气直接上手替她换上小洋裙,满意地上下一打量,又伙同涂老幺将如遭雷击的宋十九架着,三两下塞进了车里。
洋车在马路上火急火燎地奔腾,宋十九的心如被石子儿硌了的轮胎一般,七上八下忐忑不安,她勉力平复了些心情,才又开了口:“她做什么要去相亲?“
阿音闪着眼波移开目光,一而再再而三地骗小姑娘,攒的雷怕够劈干净祖宗十八代了。
涂老幺心一横,念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,大嗓道:“年纪到了,想成家了,要生娃了,可不得相亲嘛!”
宋十九蹙着眉头,将下唇无助地咬住。
不多时车停在一个时髦洋派的十字路口,涂老幺轻轻一攘将宋十九推下去,同她一齐仰头望着路边尊贵的门脸儿。
那是一个西式的咖啡厅,阳伞支了几顶出来,玻璃门菱格窗,门口的侍应生亦穿着燕尾服戴小礼帽,十分上档次的模样。
涂老幺叩了叩布鞋的鞋头,见着这架势,骨头里的轻贱又作了祟,半点不敢往前。
阿音懒洋洋靠在车边儿上,摸了一把宋十九的脸,嘱咐道:“你自个儿进去罢。”
想了想又添了句:“若打不过,再喊我。”
宋十九似只猫一样支棱起耳朵,眼神往阿音面上一瞟,点了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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