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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不禁嘀咕了句:“那竹榻有些硌人。
床不能躺吗?”
祝予怀怔了一下,以为自己听错了:“什么?”
卫听澜猛然反应过来,忙道:“我是说……不用非得躺下,我坐着、坐着歇会儿就行。”
祝予怀也没多想,点了点头,整理起案上的书籍笔墨来。
卫听澜看着他动作,还以为自己在这里无所事事妨碍到他了,迟疑地问:“你怎么也不读了?”
祝予怀将收整好的东西放到一边,从手边匣子里取出一沓红纸,又找出一把细巧的剪子来,笑道:“有别的事要做。
正好德音现在在母亲那边,趁着她不在,我先把这些窗花都剪了。”
卫听澜探头扫了眼那些红纸,才见上面都用细细的墨线勾勒好了图案,多是些寓意吉祥的字样,也有梅兰竹菊的各色花纹。
他挪了几下坐垫,在祝予怀身侧坐下,拎起几张翻了翻:“不就是些寻常窗花,做什么要背着人偷偷地剪?我还当是要做什么坏事。”
“以为是坏事,你还凑过来?”
祝予怀打趣地笑了声,解释道,“画这些费了我好半晌功夫,没精力再绘第二次了。
德音见了定然手痒,到时候上了手剪毁了,我倒是没什么,她自己大约要哭半天。”
光想着就觉得好笑,祝予怀摇了摇头,慢慢动起剪子来。
他的手指修长匀称,因为不习武,腕骨清瘦而苍白。
朱红的碎纸簌簌掉落,有些细碎的沾在了他指尖。
卫听澜默不作声地看着,就见那白玉似的十指间,逐渐浮现出一张栩栩如生的“鹿鹤同春”
来。
剪好后,祝予怀将它提起来小心抖了抖,放回匣子里压着。
见卫听澜看得仔细,他拾起案上那把小剪子递给他:“要试试吗?”
卫听澜刚伸出手去接,他又把剪子收了回去,笑说:“险些忘了。
你手上的伤好了吗?”
“消遣我呢?”
卫听澜摊开掌心,伸到他面前晃了两晃,“你看,早无碍了。
我心灵手巧得很,定不会毁了你的心血。”
祝予怀便将剪子放到他掌心,调侃道:“若是剪坏了,当如何?”
“这我可赔不起。”
卫听澜弯起了唇,“不如我学着德音哭两声,没准九隅兄心软了,便会放过我了。”
祝予怀与他对视一眼,不知怎的,脑海中就浮现出了这张脸装哭的模样,眉眼耷拉着,活像只淋了水的幼犬。
祝予怀匆忙别过脸去,拼命忍住了笑。
卫听澜瞥见他强忍着上扬的嘴角,眉梢微挑。
这人在心里偷偷想了什么不该想的东西,乐成这样?
“好好说着话,怎么就突然背过身去了。”
卫听澜歪过头来望着他,“九隅兄,你转过头来看看我啊。”
祝予怀忍得肩胛直颤,躲得更远了些。
卫听澜支着脑袋,指节一下一下地叩着桌案:“你再不理我,我可真要哭了。”
祝予怀扑哧乐了一声:“别闹。”
卫听澜被他这一声勾得心里痒痒,站起身就要去掀他挡脸的袖子。
祝予怀躲了几下,就怕痒似的笑出了声,一手拽着袖子不让他掀,人却被他逼得转了回来。
半掩的衣袖下露出双顾盼生辉的眼睛,笑得粲然又缱绻:“濯青,你快别逗我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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