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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船只一早就会到渡口,现下给你去找手实也来不及了,我常年走商,与那些官差有几分交情,我打点一番,你在这里躲到明晚,应当不会出事,”
金子熹熟门熟路地走到墙角,将烛火点燃,颤颤巍巍的小焰逐渐挺立,暖黄的光充盈满室,“这里食物和水都不缺,你先将就一下,不要到处乱跑,待我明日弄到手实,便不用再这般躲躲藏藏了。”
暗室比不得她住的那间厢房,只摆了一张床铺,一个桌案,还有一个木架,架上是六七个水囊和两摞用油纸包的炊饼,另放了几本杂书,只是待一日,倒也算不得多难熬,起码比偷渡去汾桡县的那处暗室好待多了。
她应了声谢,金子熹便提灯出去,合上门,而后是一点轻微的窸窣声,她待脚步声彻底消失时,拉着门试了试,打不开,应是从外头上了锁。
果然有鬼,她想。
崔竹喧将蜡烛拿起,沿着墙一寸寸摸过去,但触感除了干木头就是湿木头,至多再添上几处烂木头,她又去翻动架子上的书,拿起、放下,囫囵翻页,并未觉出有什么异样,再去挪动桌案、板凳,甚至床榻,皆是一无所获。
是她多疑?
金子熹当真只是个寻常商人?
她凝眉细思,不死心地往三面墙挨个轻叩过去。
“咚”
“咚”
“咚”
——“咚”
崔竹喧心头一紧,望向这平白多出一声响的木墙,敲了一遍三长两短,很快,三长两短的调子又原样传来。
隔墙有人。
“你能听见我说话吗?”
崔竹喧把椅子搬到门边抵住,凑到墙边小声道,“要是能就再敲一下。”
“咚”
“你是被关起来的?”
“是金子熹?”
“……你想逃出去吗?”
每一个问题的回答,都是一声短而轻的响,代表着肯定的回答。
这是放着木架的那面木墙,崔竹喧双手并用,费力地将木架挪开,寻到响声传来的位置,解下护腕,取出里头的刀片,沿着木板的缝隙小心地塞过去,刀刃没入过半,倏然被一股劲儿抽动,尽数没入。
不一会儿,便有窸窸窣窣的响声,大约是在割开绳索,而后,传来一道虚弱的女声:“我是樊川郡都尉楚葹,多谢女郎搭救,来日必有重谢。”
“你是永宁侯之后?”
姓楚,是女子,又在樊川郡身居要职,答案几乎是脱口而出,崔竹喧凝眉问道,“都尉可掌一郡的兵马调度,你有兵有权,又出身名门,怎么会被区区一个商贾所擒?”
“永宁侯一生未成亲、未生女,我不过是家中世代为侯爷效力,不敢以其后人自居,”
或许是因为久未开口,楚葹咳了好一会儿,才缓过气来,继续往下说,“我虽有都尉之名,但已无实权在身,郡守听信了奸佞之言,收缴了我的兵符,责令我闭门思过,却不设限期,摆明了是要将我软禁。”
“我不愿坐以待毙,便潜出郡城,一路追查至胥江,点了金氏的货仓掀起动乱,以便探查,可到底一人之力有限,敌不过一大堆护卫,故而被生擒至此。”
崔竹喧沉吟片刻,“可查出些什么?”
“……此为机密,不便透露。”
“可是和蓝氏有关?”
楚葹讶然一瞬,未来得及问,便听得清冷的声音继续道:“我在金子熹那瞧见了蓝氏特有的凝光纸,金氏虽是一方豪商,但远不到能跟蓝氏打交道的程度,便是真的偶有交集,与蓝氏有些来往,却没必要将几张白纸遮遮掩掩。”
“敢问女郎是?”
“虞阳崔氏,崔竹喧。”
“若我没记错,崔氏与蓝氏乃是姻亲,”
楚葹声音中不免有了几分戒备,“崔女公子当对此事避嫌。”
崔竹喧轻嗤一声,语调倨傲:“那又如何?姻亲能因利结,便能因利断。”
“你既有把握寻到蓝氏的把柄,不如同我联手,就算扳不倒蓝氏,也要让其大伤元气,你洗清罪名,加官晋爵,光复永宁侯的荣耀,而我崔氏,自此成为大邺世家之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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