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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亚蒂的语气很惊讶,不是往日那种装模作样的惊讶,我听得出来,他是发自内心地对自己活到了六十五岁倍感讶然。
“你还能活得更久。”
我说。
“这个啊……”
他笑了一下,“谁知道呢?”
我的老朋友(三)
我是在三十九岁购入这间养老小屋。
说来也挺羞愧,那时正是我和我的第二任丈夫感情最好的时候,好到我和他认为在未来的老年生活里一定会有对方的位置。
基于此,我们一起购买了这套专为丁克夫妻设计的庭院式的房屋,作为我们晚年的归宿。
靠着结婚证,我们还享受了一个相当不错的折扣。
然而,如今二十九年过去了,昔日的新都变成了如今的旧。
我周围的邻居们早就不是三十年前打过招呼的那一对。
我和我的第二任丈夫,也早就结束了。
院子里开发商送的那棵梧桐树,都从单薄的树苗长成了大树,繁茂的树冠冒出屋檐,树桠一枝叠着一枝。
我住进来的第一天,物业就来问我要不要把这棵树砍了,以免它遮挡了阳光?他们很体贴地推荐了我几种更名贵、纤细、低矮的树种。
但我觉得这样挺好的。
这么高大的梧桐,夏天肯定能把我的整个小屋都纳入阴凉的阴翳里。
更何况——
“它都在这里生长三十多年了,它也是这里的主人。”
我说。
我说完这句话的午后,作为这栋房屋的主人之一,梧桐树就迎来了两只笨鸟,一看它们就是没来得及赶在隆冬前飞往暖地。
“灰扑扑的,”
莫亚蒂端详了一会儿我们树上的新邻居后,撇了撇嘴,“没有你的好看。”
莫亚蒂指的是我的信息素。
我的信息素是视觉类的。
每一次释放它,就有光团似的沙鸥从我身体里飞出去,它们只有个轮廓,没有多少细节,全身白得发亮。
我在军队的时候,和任何人有近身战,我都爱用信息素来遮挡、迷惑对方的视野。
我一边揉面团,一边看了一眼树上的两只麻雀,它们俩一只在最左端,一只在最右端,看上去只是搭伙过日子,并不熟络,“鸟种都不一样,没有可比性。”
比起我的,莫亚蒂的信息素要特别很多。
他是嗅觉与触觉的结合型信息素,感觉起来是一种很冷很香的酒味。
要我描述的话,就像是阴凉通风的地窖里,在老橡木桶中发酵醇香的雪莉。
每次我感受到莫亚蒂的信息素,都会思考莫亚蒂为什么会酗酒?想喝酒的话,就闻闻自己的信息素不就好了吗?
“那可不一样,”
莫亚蒂说,“喝酒能让人像个白痴一样神智不清,信息素就做不到。”
“你也知道你喝了酒就会像白痴啊?”
我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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