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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一会儿,有鱼咬钩,鱼竿颤颤,萧承手腕一提,取下咬钩的鲫子,抛进?黎昭的鱼篓。
黎昭捧起?自己的鱼篓瞧都没瞧,就倒进?了萧承的鱼篓。
摆明?了不想欠他的。
说起?来,黎昭的垂钓还是师承萧承,那时烟雨朦胧年纪小,粉衣白裙的小丫头牛皮糖似的跟在太子身后,来到宫中一处池塘,看太子垂钓,从日出到傍晚、深夜到晨曦,小丫头开?始效仿,学着太子的动作,成了宫里唯一能陪太子垂钓的人。
少年太子偶尔会矫正她的垂钓方式,有时也会把?一篓子鱼让给她,任她逢人吹嘘,说是自己钓上来的,而大多数时候,太子都不会理她。
那些年里,她学会了在?冷落中自处,永远是一轮朝阳,试图跃上山峰,去陪伴那一株高岭之花。
殊不知?,雪上的植被未必喜欢炽热。
少年萧承的心,容纳不了这轮朝阳。
黎昭曾经振振有词的誓言,也已兑现到了他人的身上。
愿身能似月亭亭,千里伴君行?①。
在?钓满一篓子鱼后,朝阳冉冉升起?,萧承望着朝阳,怔怔不移眼,或许这一刻的困乏懒倦,才能透露出这位中年帝王冰山一角的真?实情绪。
可明?明?朝阳就在?身侧,他却只能忍着刺目的微疼仰望金乌。
之后,萧承拿出锦帕,蹲到河边荡了荡,仔仔细细擦拭起?手指,又从衣袖中取出一个油纸包,摊开?递到黎昭面前。
应季的茉莉花,被?包裹在?千层酥中,清香四溢。
黎昭没接,将杌子向一旁扯了扯,重新坐下,“陛下既允诺成全,就不该再来纠缠臣女。”
萧承坐回杌子,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,不会再像年轻的萧承非要刨根问底,纠结她对他还有几分?情意,即便心中有答案,也要自取其?辱和自欺欺人。
“府邸就这么一处小河,你能来,朕就不能来?”
一条鲫子跃出水面,摆尾而上,自投罗网,倒在?河边啪啪摆尾,在?无人在?意的角落,又弹跳回河中。
如此,黎昭还钓不上来一条鱼,说明?什么?
“心不静,鱼不来。”
黎昭面无表情盯着鱼竿,“陛下打扰到我的鱼了。”
萧承失笑,没有被?嫌弃的恼羞,独自品尝起?茉莉花酥。
他也理不清心中某种微妙错杂的丝线,若补偿黎昭的方式是成全和不打扰,那他充其?量能做到一半,便是成全,至于不打扰,等到她成亲那日,即是节点吧。
君与?臣妻,该避嫌。
浓云挤出缕缕光线,如无形的情丝,笼罩在?他的身上,“情丝”
的另一端,是释放光线的朝阳。
他想,这一世,他还是会画地为牢,孤独一世。
也只有在?黎昭身边,他能感受到朝气?,即便少女的明?媚染了轻愁,可他只能从黎昭身上汲取朝气?,再看别的女子,无人能让他甘愿画地为牢。
但情之一字,于他总归是奢侈不切实际的。
这时,懿德伯世子齐思游匆匆走来,四十年纪,生得眼小鼻小,倒也秀气?,但与?齐笙牧、齐容与?的容貌相差甚远。
在?与?黎昭无声颔首后,齐思游走到萧承斜后方,曲膝下蹲,温声道:“与?陛下所料毫无出入,刺客皆来自大霁,大笺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。”
“有劳,再探。”
萧承折好油纸包,塞进?衣袖中,并没有将茉莉花酥分?享给齐思游。
齐思游暗暗斜睨一眼,觉得帝王小气?得有些不可思议,即便自己并不喜欢吃酥饼,但礼尚往来也该分?享才是。
齐思游离开?后,萧承掸了掸指腹上的酥屑,大笺此举可谓狡诈,也算行?一步棋看两步。
若被?教唆的大霁行?刺齐枞成功,致大赟北边关动乱,大笺便会与?大霁南北夹击大赟。
若行?刺不成功,也可调拨大霁和大赟的关系,坐收渔翁之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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