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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多谢世子。
」
见他要走,阮窈也站起身,望着他走出去了,正要合上门,却又被霍逸用手拦下。
他唇边含了一抹笑,低声说道:「你既真心要谢我,便仅仅只是说上几个字吗?」
眼前人双眸漆黑,眼底又蕴着灼热神采,正低头看着她。
阮窈一下子就读懂了他的意思,继而脚尖微踮,在他脸颊上落下轻柔一吻。
鼻端是沐浴过后的皂荚味,不再有过往的酒气了。
而他衣袍上又带着淡淡的沙尘味道,像是被北地的风刮了许久,却并不令她觉得不安。
见自己微微红了脸,他瞳中笑意愈发深浓。
*
霍逸所率的这支卫军原本并非驻扎在雁门外,而是与他父亲长平王一齐坐守于盛乐。
卫胡交锋已久,两个月前,父子联手发起突袭,一直焦灼难化的战局才稍显胜势。
卫军伤亡也不小,确凿得知胡人暂且退兵之后,霍逸才带兵退守雁门,休养生息的同时,还要再度寻求时机北上。
相比起阮窈当初沿路所见的惨状,雁门城中已然算得上是太平。
霍逸与阮淮都十分忙碌,她一名女子也并不方便出于军营,多是留在城中,继续编整那些残缺的医书。
这里的饮食民俗都与她过往待过的地方差异不小,阮窈吃不惯当地的吃食,食欲就一直不太好,偶尔清早睡醒,还会感到头晕目眩。
兴许是流亡路上辛劳太过,如今又水土不服,她有时穿衣系带,也觉着自己越发瘦了。
夜里无事,阮窈通常都睡得很早。
霍逸突然回来的时候,她正洗漱完。
「世子怎的有空回来?」她愣了愣,下意识便问道。
他衣着比往日不同,竟穿着身便袍,眼睛亮亮的:「今日是七月七,你可想要出府吗?」
*
他们出来得晚,城中的小街上已经十分拥挤了。
从前在琅琊郡,到了乞巧节这天,邻家的娘子们都要比赛穿七孔针,再抓来小蜘蛛置于盒子里。
待第二日清晨再打开,依据蛛网的稀密来辨得巧多巧少。
阮窈手算是笨的,也打小就不爱针线女红,七月七这天于她而言,是难得能四处溜达的女儿节,没有多少闲心去瞧蜘蛛结丝。
雁门这儿另有一番风土人情,虽说是在战乱中,不及洛阳热闹,但放水灯倒是并无二样,还未走到河边,就遥遥能望见少女祈愿的花灯,一盏连着一盏。
仿佛是凡人用灯火铺就出一条银河,要一路渡到九天娘娘那儿去。
她随霍逸沿路随意逛着,目光不觉就落到街边的白色布幕上。
幕后似是打着灯,布上有桌椅丶灯笼等置景,还有几个平面偶人,灯影不断摇移,影子倒映于地,栩栩如生。
见她瞧得十分好奇,霍逸在一旁说道:「这是皮影戏,你若喜欢,我们走近些看。
」
然而布幕外围了不少人,走近以后,阮窈使劲踮脚抬下巴,总有好些个脑袋挡在前面。
他们身旁恰好有一对夫妇,稚子则骑坐在父亲的肩上,手里还拿着串糖画在舔吃。
「要我将你抱高些看吗?」他看了眼近处的孩童,忍着笑,压低嗓音问她。
阮窈连忙摇头,不高兴地瞪他:「怎么抱?我又不是稚子……」
话还未落,她就觉得有什么东西「啪」一声落在自己发髻上。
「糖丶糖——」骑在男子肩上的幼童哇哇大哭,手还指着阮窈的脑袋。
「呀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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