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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不敢拒绝枷锁,她就握着他的手,给他恰到好处的束缚。
他恐惧裸露,她就准许他保有完整的衣冠,她把自己伪装成一座馥郁芬芳囚牢,并是为了折磨他,而是为了收容他的残生,给他归属感和安全感。
在杨婉身上,邓瑛不敢看过去,也不敢想以后的这两年终于慢慢过去。
即便前面仍然晦暗不明,但身后有了这么一个人,看着他在前面走,再坎坷的路,好像也变得没那么难走了。
他伸手轻轻地挽好杨婉的耳发,起身半跪下来,闭上眼睛伏身吻了吻杨婉的唇。
杨婉并没有醒,只是伸了伸腿,轻轻地踢了踢了被子,邓瑛起身拉起被她踢开的被褥,罩在她的额下,试图把自己的寝衣从她手里抽出来。
谁知她却反而越拽越紧。
邓瑛算了算时辰,离二更不过一个时辰。
他索性不躺了,坐在杨婉身边安静地烤暖自己的手脚。
背后的人呼吸平和,裹着他的被褥翻了个身,邓瑛的寝衣也被她抱入了怀中。
邓瑛侧头看了一眼杨婉的背,透窗的叶影落在她的身上。
临朝之前,这么见她一面真好,她一直在睡,什么话都没有说,但邓瑛的内心却被一点一点熨平了。
料峭的早春寒风呼啦啦地刮过京城上空。
二更刚过。
在京的朝参官(1)都已经起了身,东西长安街上的各处府宅邸灯火连燃。
这是贞宁十四年的第一个皇帝亲临的御门朝,且不是不问政的朝贺大朝,而是实打实的议政朝,各部科的官员们都没打算放过皇帝。
虽然天色尚早,寒风凌冽,但待漏(1)的官员们还是挤满了朝房。
端门上的直房内,内侍们给内阁的几位近臣煮了驱寒茶。
杨伦捏着茶盏的手指“咯吱”
作响。
“我不肯起头,也不该让老师起头啊,他人已经病得起不来身了!”
白玉阳站在他面前道“这是父亲的意思。”
杨伦怔了怔。
白玉阳道“这也是为了保全户部和我们一道联名的官员,父亲让我告诉你,你不署名也是对的。
开春后,杭州的田政还要过你的手,户部如今不能乱。”
杨伦听完,喉中哽咽。
“今日谁唱折(2)。”
白玉阳道“我们今日都不唱折,交给通政司的官员代读,这也是阁老的意思。”
杨伦点着头站起身朝直房门前走去,走了几步,又回头道“弹劾邓瑛之后,你们要奏启三司吗?”
“自然。”
白玉阳咳了一声,“这个人不能放在内廷审,即便启不了三司,那也得把他落到刑部。”
杨伦还欲再问,端门上的内侍在外叩门道“各位大人们,五凤楼要鸣钟了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白玉阳应声站起,对杨伦道“入朝吧。”
长鞭叩吻地面,一声炸响之后,百官入朝。
达奉天门丹墀前,寒风吹着满朝衣冠猎猎作响,几乎撕裂钟鼓司的礼乐。
锦衣卫力士撑五伞盖、四团扇,从东西两侧登上丹墀,不久贞宁帝御驾登临,丹墀下再次鸣鞭,鸿胪寺“唱”
入班,左右文武两班齐头并进,浩荡地步入御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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