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爹爹如是这般想,儿便死无葬身之地了。”
皇帝拉他起身,又好言抚慰了他两句。
定权才慢慢收了眼泪,谢罪道:“臣失态了。”
一时王慎上来,带定权下去从新洗脸理容,定权方又向皇帝见了礼,请旨道:“出宫前,臣还想去中宫殿内请安。”
皇帝依允,目送着他出去了。
定权从中宫用过午膳才辞了出来,出了宫门,踏上轺车,望了道路两旁金吾一眼,放下帘幕,随手正了正头上冠缨,面上冷冷一哂,吩咐道:“回西府去。”
是夜皇帝宿于中宫,皇后亲自替他除了外袍,一面闲话笑道:“太子今日来过妾这里,倒比平日多说了好些话,还求妾再同陛下进进谏,说让陛下休再烦恼。”
皇帝冷笑,道:“他今日在朕那里也哭了半晌。”
皇后思量了一下,方小心劝道:“太子年纪还轻,陛下教训教训也就是了。
他一个没娘的孩子,心事本来就比别人分外重些,陛下这般待他,他心里难过,岂不更加多心?”
皇帝哼了一声道:“他心里难过?他是朕生养的,朕不知道他在想什么?”
皇后奇道:“陛下说什么?”
忽见皇帝甩手进了内殿,遥遥只闻见了一句:“其心可诛!”
殿外月至中天,月色如银如练,东风临夜,宫中府中,却仍皆一凉如水。
☆、已向季春
齐王定棠从宫中回府进了暖阁,脱了外头衣裳,一面从接过宫人奉过的澡豆,在金盆中净手,一面笑对早已在阁中翻看书帖的定楷道:“想必你听说了罢?昨日三郎在陛下那儿倒是作了一出好戏。
我听康宁殿的人说,哭成的那副模样,端的如雨打梨花,露欺海棠一般。
他不做这太子,便到瓦子中去,未必不能成些事业。”
定楷想象着太子当时的模样,不由也扑哧一笑,问道:“是康宁殿的何人说话如此刻薄,我倒想见识见识——只是他为人一向有些孤僻执拗,何以此次要一反常态?”
定棠瞟了他一眼,冷笑道:“这便是他的精明处,他也是把陛下的心思都猜透了。
李柏舟的事情虽是由杜蘅和大理寺出的头,谁都知道背后是太子和张陆正的指使。
当年张陆正在刑部任左侍时便和杜蘅交好,杜蘅从清吏司郎中中脱颖而出,得以径迁刑侍乃至刑书,也是张陆正出的大力。
冬审事小,太子却怕牵查出大事。
他护杜蘅,其实是护张陆正,其实也是自保。
两害相权,若你是三郎,你选哪个?”
定楷皱眉问道:“这事就到此作罢了不成?”
定棠亦恼道:“如今把张陆正从詹事府调开,也算疏远了他们。
新任的詹事是何道然,少詹是傅光时,一个是肩上四两担子都抗不得的角色,一个干脆就是墙头芦苇。
就跟三郎挨得那顿棍子一样,虽没伤筋动骨,总也算是皮肉之痛了。
只是陛下和他都清楚,如今动他,还未到时候,不过是各退一步罢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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