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陶丹识笑道:“我还以为你是兴致正浓,欲在烟雨朦胧中看景。”
薛似云往他面前的椅子上坐定,将裙摆上的褶皱抚平,问道:“寻我何事?”
陶丹识将手中的茶碗放下,道:“你一人在内宅也无趣,从明日起陆家大娘会时常来府中与你做伴。
另外,从前在宫中服侍阿姐的钱嬷嬷也回府了。”
他顿了一顿,与薛似云四目相对,“你要好好学。”
薛似云将目光错开,去推髻间的白玉钗,好似不在意的模样:“我正愁没人陪我说话,你大可以多寻几位来。”
过了一会,她好似才听出话中意味,突然将头摆正,认真问道:“你要我和钱嬷嬷学什么?我答应过你,你让我做的事我都会去做,可这一回我得知道缘由。”
薛似云莫名的有些怕。
四年来,陶丹识将她保护的很好,养尊处优。
可明日又是陆家大娘,又要她同宫中的钱嬷嬷学东西……陶丹识想送自己进宫吗?
陶丹识眯眼凝看她许久,薛似云也同样看着他。
两人就这样僵持着,屋内气压低沉,一片寂静之下,薛似云看他形影不动,心事沉沉的模样,长长吸进一口气,贴着五脏六腑转过一圈,再慢慢地吐出去。
薛似云不敢再看,偏过头静听雨声,好安静的雨。
她生在江南,家里唤她絮娘。
彼时阿翁宠妾灭妻,母亲早亡,他旋即抬了妾室做正房娘子。
母亲膝下只有她一个女儿,那继母没两年就得了一儿一女,自此她在家中便彻底没了活路。
家中经营着一间糕点铺子,继母安排她在铺子里做粗活,美名其曰:替家里省点银子。
继母是个眼皮子浅的,平日里苛待她也就罢了,又爱穿金戴银,那一间小小的糕点铺能顶什么用?
她和阿翁吹了几天的枕头风,又拍着胸脯打包票,说她家里的兄弟在教坊里有些门路,把絮娘送进去学一门手艺傍身,家里也少一张嘴。
再说了,凭絮娘的容貌,窝在小巷子里岂不是可惜,回头若是被高门大户的郎君看中了,也能提携咱们这一大家子啊。
阿翁是个没脑子没骨气的草包,犹犹豫豫地点了头。
于是她五岁被卖进教坊,再没回过家。
盖因家中变故,絮娘自小在俗世中摸爬滚打,看透人情冷暖,一副冷清模样在花红柳绿中出挑得很。
她天资聪慧,一手琵琶极佳,没两年便在江南教坊小有名气,后被辗转送到京兆教坊,等年纪再长些,就要做内人了。
絮娘不想在教坊内蹉跎,更不想一辈子陷在泥潭里,终于在一个雨夜,她从教坊的马车上一跃而下,在水坑里滚了一遭,活脱脱是一只泥猴子。
快要被人抓住之际,她寻死一般冲上了陶丹识的马车,要不是车夫眼疾手快,勒起缰绳,怕是要被马蹄活活踩死。
她扒着车轮不放,拼命哀求,额头一片血肉模糊,求马车内的贵人救她一命,却只听得冷冷一句:“让她走开。”
教坊的马车上下来几个小厮上前拉扯,他们一面向坐在马车里的贵人告罪,一面打骂她。
僵持了好一会,始终没听见她叫唤一声,而她的手仍死死攥着车轮。
她当时想,若是死在这里,死在街上、躺在泥里,也算是干净净地走。
“住手。”
王鸣望从车内探出头来出来,指了指泥水坑里意识模糊的泥人,“郎君说带她回府。”
教坊小厮一时间不知该如何,马车上的老婆子见前面没了动静,举着伞下车,嘴里骂个不停:“好个有本事的小蹄子,回去打断她的腿,丢到柴房里,叫她一辈子出不了教坊的门。”
她上前两步,刚要开口,余光瞥见马车上挂着的赫然是陶家的灯笼。
老婆子咽了两口吐沫,摆手示意小厮松手,一面陪着笑道:“请郎君安,下人们多有造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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