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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掀开半透明的白布,看了看死不瞑目的我,和死得安详的小错,从冷厉的审视慢慢过渡到了叹息。
“这等年纪的镖师,死在异乡也是可怜,就先收敛在这儿吧。”
戏子千恩万谢,就此走了,只留下韩廷清一个人在义庄里。
哦对了,还有几个倒霉的囚犯。
还有我们两个静静躺着的死人。
入夜,我瞪大的死眼透过窗户看着这死气沉沉的天,感觉那月亮惨白得就像个发面馒头,上面的坑坑洼洼让我想起了上辈子室友的脸蛋。
另有几枚稀稀落落的残星挂在夜幕上,像什么人用指头在残破的黑纸上勾了几个洞,在偷窥着我们。
这时山野中只有虫豸与蝉蛙齐鸣,义庄内唯有风声与尸臭一处,囚犯们默默低头无语,似乎他们曾经也有极大的心和极野的梦,可到了这么个寂寞寥落的地方,都得灭于无形,只衬出无限的伤感和落魄来。
而韩庭清,在外看着风光无限的一个人,此刻也露了几分老态。
五十多岁,也不是年轻时的体力了。
他守在室内,只点了一只蜡烛,里面透着的烛光,竟是半青半蓝,颇有些森冷阴寒的惨然味道。
不知为何,我总觉得他老是冷不丁地瞅我。
我是一个死人,你瞅什么瞅呢?
然而过了大半夜,什么事儿都没发生。
梁挽也没来,韩庭清也没来烦我,我睁着眼睛睁得都有点酸了,要不是我特意练过这门盯人看的冷眼功夫,只怕是要死人眨眼了。
天蒙蒙亮的时候,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人的脚步声。
我顿时警醒起来,韩廷清也抬眼望去,才发现来人是朱成碧和侯家大爷,一个秦楼楚馆的老板娘,一个成名的武人,梁挽案的另外两个报案人。
朱成碧一踏进门就嫌恶地捏了鼻子,厉眼扫了四周,失望溢于言表。
“那梁挽没来?聂小棠也没来?”
韩庭清冷淡道:“叫老板娘失望了,聂老板说要考虑考虑,考虑到现在也没来。”
说这话的时候,不知道为何他又看了我一眼。
那侯大爷猴子似的宽唇一撮,愤愤道:“梁挽自是个冷心的贼,这聂小棠也不是个热心肠的,他义名响彻明山镇,可我哭求他半晌,他竟也不来!
什么东西!”
他又骂了我几句,说话那是又快又臭,像是在嘴里拉肚子下痢疾一样。
韩庭清皱了皱眉:“聂老板是个体面人,他不来自有考虑,梁挽昨日未曾现身,但未必今日不来。”
朱成碧咬紧银牙,那张脸化妆化得像搓了白泥刷了白漆似的假,她语气却很真,像被哪个狗男人害了性命似的,狠狠埋怨道:“这样等如何能成?得杀些人引他出来才行,不然他要是逃得太远,你我的秘密皆是不保!”
什么秘密?说来听听嘛。
我尽情享着当死人的乐,竖了耳朵听,却忽然想——不是还有几个活人囚犯么?他们说话这么没顾忌的么?
心声一落,那侯大爷再等不及,直接拿了刀往一个囚犯走过去。
“要我说,这几个帮过梁挽的人本就不能留了。
杀了他们,把头挂出去,不愁梁挽不来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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