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简直叫她自己也瞧不上自己!
于是幽幽怨怨地瞪他。
董墨更有些无耻地抬起手,用食指剐下唇上蹭的胭脂,递到她眼皮底下,眼睛悠悠地笑着,“我不搽女人的东西,还给你。”
叫梦迢不知怎么接,却不想落了下风,假装镇静地四下里寻帕子,托起他的手指擦拭。
她今日涂的胭脂是淡粉的,油光有些重,染在他苍白的手上,亮锃锃水润润的,泛着一点暗昧的粉,好像是刚从哪个濡湿而逼仄的地方钻出来。
梦迢搽着搽着,忽然警觉地剔起眉,就对上他别有霪意的眼,嘴角还挂着作弄的一丝笑。
臊得梦迢涨红了脸,一把丢开他的手,“自己搽去!”
董墨故意蹙起额心,将手看一眼收回去,拣了帕子胡乱抹了两下。
恰好听见彩衣的脚步声,他那神色又变得端正了。
不一时摆了饭,三人在新置的圆案上吃过,天色正要倾落,像蓝幽幽的一簇火。
巷内的尘嚣递嬗起来,吵嚷着要洗脚的、要睡觉的、归置东西的……穷一点,为省点灯油,总是睡得早些。
董墨也该回清雨园,梦迢点了盏纸糊的灯笼送他到门首,举着朝巷里照一照,业已望不到头了。
她把灯交到董墨手上,胸腔有满满的情绪饱胀着,到头却只一句,“路上当心。”
董墨忽然笑起来,灯笼黯淡地映着面庞,仿佛带着一点唏嘘,“你有时候……像是两个人。”
“怎么讲?”
“一时像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,一时又像个历经沧桑的老妪。”
梦迢心里有些吃惊,嘴里却玩笑,“你也像两个人,有时是个胸有城府的大人,有时又是个呆头呆脑的愣头青。”
他倒也不反驳,提着灯笑了笑,“头一回有人这样评我……不过我想你说得对。”
言讫董墨便举灯走了,老远回头望,梦迢只剩一抹模糊轮廓嵌在幽暗的门上,院墙上有轮半月荒凉地照着,恰如梦迢,一半总令他灰心,一半又烧着他所剩无多的热情。
他在两者间流连,觉得彷徨难安。
眨眼又想到句俗语,“万事只求半称心”
。
好歹因为遇见她,他的人生总算如意了一半。
梦迢难知道,他因为爱她,变得越来越擅于欺骗自己。
他走了,梦迢的欢欣也冷下来,没事人似的,就在门上等着,一会便等来孟家的马车。
府里大门上像是在散客,七八辆马车候着,十几盏灯笼飘荡着,众人客套地作揖还礼,唱喏着无数的好听话。
梦迢懒得周旋,吩咐往角门上进去。
角门开在巷里,进去便是一处小花园,借着点月光,勉强能瞧见凌乱的树阴石影。
往里走几步,恍惚听见有人说话,梦迢止步,寻了一处太湖石藏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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