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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夫给裴炎清洗了伤口,又敷了药,包扎起来,之后让学徒去煎药。
忙完这一切后,他出去跟大家说情况,女的醒过来没问题,男的得看天意。
两家人松了口气,醒一个也行,总算没白搭这一番力气。
晌午时分,步长悠吃了第二剂药,下午的时候,她就醒了。
只是觉得头疼得厉害,腹部也不舒服,她撑着床坐了起来。
是间干净亮堂的屋子,四面墙壁上悬着李时珍的画像和各色草药图。
墙边摆着架子,架子里塞着厚厚书籍。
屋子中间横七竖八的摆了几张竹床,她旁边的那张床上就躺着一个人。
她仔细看了两眼,觉得是裴炎,就掀起被子下床去。
这才发现身上的衣裳也换了,床下还摆着新鞋。
她俯身细看,果真是裴炎,只是见她双眼紧闭,很像死了过去,就伸手探他鼻息,虽然很弱,但有。
她又掀起被子看,他上身没穿衣裳,全是绷带。
步长悠微微松了口气,想出去看看,只是身上力气不多,走路都需要扶着东西才不至于摔倒。
跟这间房子连在一起的是药堂,胡子花白的大夫正在药柜前配药,见她醒了,哟了一声,赶紧将她扶回去道:“姑娘身子弱,外面风又大,还是不出来的为好。”
步长悠扶着他老人家,有气无力道:“是您救了我们俩个么?”
老大夫笑道:“你是前头大牛家送过来的,那位壮士是褚大娘他们家送过来的。”
顿了顿,问“姑娘现在觉得怎么样?”
步长悠道:“还好,就是头有些疼。”
老大夫道:“肚子呢,肚子有没有不舒服?”
步长悠其实有些诧异,她明明记得自己来了月信的,怎么感觉又没有了,是错觉?可肚子的确不舒服。
她没吭声。
大夫见她不吭声,就道:“头仨月胎像不稳,最容易小产,加上又受了凉,保不齐会落下病根子,万不可再大意了,一定要好好调养一番才行。”
步长悠茫然的看着他:“小产?”
“对啊?”
大夫道,“姑娘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,怎么,自己不知道?”
步长悠摇了摇头。
大夫叹息起来:“你做娘的也太糊涂了,做娘的糊涂也就罢了,做爹的也糊涂,再怎么着也不能让怀着身子的人往冷水里跳,掉一个都是小事,倘若落下了病根子,怕是没机会怀第二个了……”
步长悠呆呆的坐在床上,不由自主的去摸自己的肚子,那一路上的痛原来是因为他的缘故。
眼泪啪嗒从眼眶里落在另一只手背上,她看着那滴眼泪,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难过。
她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,现在没了,按说也不应该难过,可为什么会觉得难过。
一种说不出来的难过,她在这种难过里想起了一个人。
她其实还没有参透做母亲的秘密,她不懂如何做一个母亲,也从未真心实意的想要一个孩子,只是因为他想要,他好像特别想要,她才会想生一个。
她不懂做母亲,或许他懂如何做父亲,两个人有一个懂,那养起来就应该不会太费劲。
她想给他一个惊喜,看他会如何开心。
她有时会觉得他好像从没有真正开心过,不知道是不会还是没遇到过。
她想既然他如此想要孩子,那孩子的到来应该会让他开心吧,没想到这机会就这么掉了。
老大夫见她默不作声,觉得自己的话太重,就解释了一番,说也没不孕那么严重,只是身子的事一定得重视起来,别仗着年轻不当回事,好好养养身子,孩子以后还会有的。
步长悠没接这话,而是抬头向裴炎望去:“大夫,他的伤怎么样,严重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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