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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早莺栖在树上滴沥啼啭,鸣叫得极欢快。
若要享受晨光,这时刻是最好不过的。
忽觉有人伸手大力推了一下我的秋千,秋千晃动的幅度即刻增大,我一惊,忙双手握紧秋千索。
秋千向前高高得飞起来,风用力拂过我的面颊,带着我的裙裾迎风翩飞如一只巨大的蝴蝶。
我高声笑起来:“流朱,你这个促狭的丫头,竟在我背后使坏!”
我咯咯地笑:“再推高一点!
流朱,再高一点!”
话音刚落,秋千已疾速向后荡去,飞快的经过一个人的身影,越往后看得越清,我惊叫一声:“王爷!”
不是清河王又是谁,这样失仪,心中不由得大是惊恐。
手劲一松,直欲从秋千上掉下来。
清河王双臂一举,微笑着看我道:“若是害怕,就下来。”
我心中羞恼之意顿起,更是不服,用力握紧绳索,大声道:“王爷只管推秋千,我不怕!”
他满目皆是笑意,走近秋千,更大力一把往前推去。
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呼,刮得两鬓发丝皆直直往前后摇荡。
我愈是害怕,愈是努力睁着眼睛不许自己闭上,瞪得眼睛如杏子般圆。
秋千直往那棵花朵繁茂的老杏树上飞去,我顽皮之意大盛,伸足去踢那开得如冰绡暖云般的杏花,才一伸足,那花便如急风暴雨般簌簌而下,惊得树上的流莺“嘀”
一声往空中飞翔而去,搅动了漫天流丽灿烂的阳光。
花瓣如雨零零飘落,有一朵飘飞过来正撞在我眼中。
我一吃痛,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揉,手上一松,一个不稳从秋千上直坠而下,心中大是惊恐,害怕到双目紧闭,暗道“我命休矣!”
落地却不甚痛,只是不敢睁开眼睛,觉得额上一凉一热,却是谁的呼吸,淡淡的拂着,像这个季节乍寒还暖的晨风。
静静无声,有落花掉在衣襟上的轻软。
偷偷睁眼,迎面却见到一双乌黑的瞳仁,温润如墨玉,含着轻轻浅浅的笑。
我没有转开头,因为只在那一瞬间,我在那双瞳仁里发现了自己的脸孔。
我第一次,在别人的目光里看见自己。
我移不开视线,只看着别人眼中的自己。
视线微微一动,瞥见清河王如破春风的面容,双瞳含笑凝视着我,这才想到我原是落在了他怀里,心里一慌,忙跳下地来,窘得恨不得能找个地洞钻下去,声如细蚊:“见过王爷。”
他呵呵笑:“现下怎么羞了?刚才不是不怕么?还如女中豪杰一般。”
我深垂臻首,低声道:“妾身失仪。
并不知王爷喜欢悄无声息站在人后。”
他朗声道:“这是怪本王了。”
伸手扶我一把:“本是无意过来的。
走到附近忆及那日贵人的箫声,特意又让人取了箫来,希望能遇见贵人,再让本王聆听一番。”
随手递一把蓝田玉箫给我,通体洁白,隐约可见箫管上若有若无的丝丝浅紫色暗纹,箫尾缀一带深红缠金丝如意结,好一管玉箫!
我接过,“不知王爷想听什么?”
“贵人挑喜欢的吹奏便可。”
静下心神,信手拈了一套《柳初新》(2)来吹:
东郊向晓星杓亚。
报帝里、春来也。
柳抬烟眼,花匀露脸,渐觉绿娇红姹。
妆点层台芳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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