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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突然又想到了诺音吉雅,想到他从巴林回来时因悲伤痛苦而从心里喊出来的歌:
西辽河水呀长又长,黄骟马儿拖着缰。
心爱的格格诺音吉雅,嫁到那遥远贫穷的地方。
大垄的庄稼看不见,打瓜西瓜吃不上。
………
去巴林的道路呀长又长,黄骟马儿拖着缰。
苦命的格格诺音吉雅,葬在那遥远荒凉的地方。
。
从此再也见不到面,只能梦里吐悲伤。
从此再也见不到面,只能梦里吐悲伤。
……
桑杰扎布在低声地哼着,沙哑着嗓子唱着,泪水顺着两颊流了下来。
最近一段时间不知怎么了,他的那种思念之情在心中越发地强烈,诺音吉雅就像一只滚烫的油煎蛋,在他的心里翻滚着,让他痛苦着。
他总感觉是他亏欠了诺音吉雅,是他没有保护好诺音吉雅。
如果让那个该死的敖音达赖在赤岭战死,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到巴林把诺音吉雅接回腾格里旗王爷府,诺音吉雅也许就不会死了。
他的前面有两墩被漠北人叫做雪里洼的灌木,青灰色的带刺的。
在不知不觉中,它开花了,是那种金黄色的小花。
他伸手过去,用力地撅了一段雪里洼的枝条,放在嘴里咀嚼着,品尝着涩苦的滋味。
“桑杰扎布妹夫,你在这儿呀!”
杨成龙的招呼声将桑杰扎布从痛苦的回忆里拉出来,桑杰扎布连忙坐了起来。
杨成龙大步地走了过来,仍然是一身灰色的军装,打着绑腿,腰间扎着皮带,肩上斜挎着驳壳枪。
他走到桑杰扎布的对面,也盘腿坐下,然后顺手把一双大号的马靴放到了眼前的沙地上。
“把靴子换一换吧,我挑了双大号的。”
桑杰扎布听杨成龙这么一说,转忧为喜,高兴得像个孩子。
他把脚上的那双破靴子脱下来,使劲儿地扔到那丛雪里洼的后边,用手扳着脏兮兮的脚丫子,笑嘻嘻地瞅着杨成龙说:“咱俩小时候在河滩上还比过脚丫子呐!
我俩的小拇趾都没指甲盖,那时你的脚没我的脚大。”
杨成龙也笑了,说:“我现在的脚丫子也没你的大,这双马靴是我用省下的一双靴子找司务长换的。”
两个人又唠了一气闲话后,杨成龙突然问起了腾格里旗王爷府东跨院的格局和地形,还有日军小队和满蒙自治军在那里面的驻扎情况。
桑杰扎布一一地细说了一遍,有时还要在沙地上勾勾画画给杨成龙。
杨成龙又问:“如果夜间翻墙进院有困难吗?”
桑杰扎布说:“那简直不可能!”
他又补充道:“不用说两丈多高带厦沿儿的院墙难以翻过,就是翻过去,龟田的狼狗还有日本鬼子的哨兵,想不让日本鬼子发现是非常困难的事情。”
杨成龙听了,抬起头,喘了一口粗气说:“原来是这样啊。”
他站起身对桑杰扎布说:“那王爷府也是日本鬼子守卫吗?”
桑杰扎布说:“我出来之前,王爷府是王爷的卫队亲自守卫。”
杨成龙说:“明天再聊,我回连部了。”
他尽管没有说他问这些话的目的,但桑杰扎布也能猜个大概齐了,心里又是一阵狂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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