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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章（第2页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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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想说一些劝解的话，但这向来非我所长，思量半晌，只说出一句：&ldo;董姑娘并不会那样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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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ldo;我知道。

&rdo;崔白说，目光漫抚面前壁上挂着的一幅远峦烟水，须臾，徐徐吟道：&ldo;刘郎已恨蓬山远，况隔蓬山几万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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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本朝翰林学士宋祁借李商隐的诗，化用在一阕《鹧鸪天》里的词句。

宋祁字子京，与其兄宋庠同年登科。

当年若按礼部所奏，应是宋祁第一，宋庠第三，但章献太后不欲令弟名列于兄之前，乃擢宋庠为状元，而置宋祁为第十。

如今兄弟二人同在朝为官，世人呼宋庠&ldo;大宋&rdo;，而宋祁则为&ldo;小宋&rdo;。

宋庠明练故实，清约庄重，宋祁文藻胜于其兄，但喜宴游，好风月，一向倜傥佻达，这阕《鹧鸪天》记录的便是他一次艳遇。

那日宋祁策马过京中繁台街，恰逢皇后率众宫人自相国寺进香归来。

小宋引马避于街道一侧，绣縠宫车迤逦而过，其中一辆经过他面前时，有内人自车内褰帘，两痕秋水在他脸上盈盈一转，笑对同伴说：&ldo;那是小宋呀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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语罢绣帘复又垂下，宫车辘辘，不停歇地往宫城驶去。

虽只惊鸿一瞥，宋祁却已记住那内人丰容玉颜，婉转清音，归家后当即提笔，写下一阕《鹧鸪天》：&ldo;画毂雕鞍狭路逢，一声肠断绣帘中。

身无彩凤双飞翼，心有灵犀一点通。

金作屋，玉为笼，车如流水马如龙。

刘郎已恨蓬山远，况隔蓬山几万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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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词都下传唱甚广，乃至达于禁中。

今上听见，遂问当日那内人乘的是第几车子，何人呼小宋。

最后有内人怯怯地站出来跪下，说以前曾在侍宴时，见官家宣翰林学士进来，左右内臣相顾低语：&ldo;这是小宋。

&rdo;后来在车子中偶然遇见，一时兴起，便呼了一声。

今上随后召来宋祁，从容语及此事。

宋祁惶惧告罪，今上却笑道：&ldo;你词中但恨蓬山远，依朕看来，这蓬山离你倒不远。

&rdo;旋即把那内人赐给了他。

这事已与&ldo;红叶题诗&rdo;的逸事一样，成为宫城内外争相传颂的佳话。

宫中的妙龄内人与宫外文臣名士之间，本来便易生一种相互仰慕的微妙关系，而这个故事在其中推波助澜，也给了他们些许良缘可结的暗示，但是……

&ldo;蓬山，并不是离谁都不远。

&rdo;结局圆满的佳话没有妨碍崔白的判断，他很清醒地这样说。

我想他可以隐约感知今上对秋和的情意，从我刻意淡化的只言片语中。

夏竦虽已离京，谏官王贽却还在朝中。

这年九月，他再向今上提张美人&ldo;护驾有功&rdo;之事，称当使张美人进秩，以示今上赏罚分明。

今上自然有此意，怎奈群臣反对，且又须皇后同意，一时难以下旨，没想到最后竟是皇后松口，在重阳节宴集上当众对今上道：&ldo;张美人侍奉官家多年，曾育有三位公主，而位低秩微，多年未迁。

今既有功，不妨进秩为妃，以表陛下抚慰嘉奖之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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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上默然凝视皇后，而皇后仪态安娴，目中波澜不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