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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子俩安静了,只有脚步声。
没过一会儿,赵慕黎问:“阿父。
会丢下。
我们吗?”
赵亭沉默了很久,久到赵慕黎撑不住,脑袋一垂、眼皮一合,睡着了的时候,才说:“爹爹也不知道。”
安顿好赵慕黎,赵亭也没休息,吩咐暗卫:“去查师蔚然当年叛出魔教后的行踪,尤其留意他身边是否有一个年轻男人相随……等等,重新调查赛仙儿这三年的踪迹——金灵凤那边动静如何?”
“是。”
一名暗卫领命离去。
留下来的幕僚,详细汇报当前掌握的消息:“神剑山庄以试剑大会广发英雄帖,除少林、武当、衡山没来,其他门派都应邀,连西域那边也派了人过来,人选最有可能是陈福,西域第一高手的三徒弟,据闻武学天赋比他二师兄多吉格列还高。”
赵亭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桌,神色若有所思。
陈福此人,生父是汉人一守城将军,生母为月氏女奴,奴隶堆里长大,十岁左右才拜师学武,因此性格凶残多疑且自卑自傲。
多吉格列四年前挑衅中原各大门派中的武学佼佼者,有输有赢,但也声名鹊起,后来勾结魔教和陆延陵意图侵占中原,本也算枭雄,结果死在女人肚皮上,极其不光彩。
陈福师门极重情谊,坚信多吉格列另有死因,这番借机来中原,怕也是要查明他师兄的真正死因、以及为其报仇。
武林经朝廷不断打压,近年来没人有魄力主持论剑大会,而今神剑山庄异军突起、气势汹汹,由它举办的试剑大会和论剑大会仅一字之差,明眼人都看得出金灵凤的目的。
响应号召者,也急于突破朝廷桎梏,恢复门派曾经的繁荣。
“查到金灵凤的来历了吗?”
“只知他从前在南疆生活过一阵,具体还在继续探查。”
赵亭应了声,陷入沉默,定定地望着前方一盏烛火,直到视线模糊才道:“再查一下温子良。”
幕僚听这名字有些耳熟,脑子转了半晌忽然惊愕地想起:“这不是前任魔教教主行走江湖时化用的身份之一?他不是死了吗?”
“当年有谁看过他的尸体?”
当年魔教教主被打落悬崖,坠入十死无生的湍急河流里,据说有渔夫打捞到一具衣物与配饰相似的尸体,经当地仵作验尸、由衙门对外确定其死讯。
此事本来毫无争议,温子良自那之后销声匿迹,魔教势力削弱,退回南越岭南一带,不成气候。
幕僚摇头:“您怀疑他没死?”
赵亭:“温子良的成名绝技碎心掌,我又见着了。”
幕僚闻言,神情严肃:“碎心掌是温子良结合魔教功法独创,按例需纳入教内秘籍,交由下一任教主继承……所以也有可能是魔教在新继承人的带领下卷土重来。”
赵亭垂眸:“总归要查,说不定能从中摸出魔教残余势力的线索。”
幕僚:“言之有理。”
便领命去了。
微弱的脚步声逐渐隐没,寂静如潮水般自四面八方涌来,红烛燃到末,堆积一层一层的蜡泪,火光微弱,皎洁月光透过半开的窗洒落地砖,令人窒息的孤寂悄无声息地蔓延,直至爬进人心。
桌案之后的赵亭几乎隐没在黑暗中,仿佛凝固住,‘啪’地一声,铜质灭烛器关合,灭掉烛火的同时,结束此间的静寂。
赵亭起身,衣袂摩擦的声响尤为清晰,随后是轻盈的脚步以及木门的开合,踏着如水的月光来到东院。
院里药味浓郁,看药的小童在打瞌睡。
正门没关、窗户半阖,外间一豆烛火幽幽,是不放心陆延陵伤势、还在忙碌的平药师,只是他也趴在桌上小憩。
赵亭没唤醒任何人,穿过小院、外间,抵达里屋,站在床侧,一刻也离不得似的望着陆延陵。
更声重重,夜色深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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