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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栖敬酒许氏,笑道:“大伯娘操心之语,哪算得丧气。
只是天下岂有稳赚的营生?行船畏风惧流,哪能远航。
家中虽不至于寅吃卯粮,揭不开锅,等米下锅却不是长久之计。”
曹沈氏点头:“将来开枝散叶,不想法子,这日子只会越过越差。
孙媳妇与大郎合该另做打算哩。
只你们夫妻二人能攒得多少银钱?便是有余,也不好花用尽。
大郎是头犟毛驴,生得倒毛脾气,再不便他也自己担着,阿圆别学他,你们做买卖不趁手,记得与姑祖母张口。”
何栖听后心中感激,唇角一弯笑道:“累姑祖母长年为大郎忧心,阿圆记着呢,到时不趁手,便来叨扰姑祖母。”
曹沈氏拿花眼仔细瞅着何栖,半晌笑道:“老婆子知道你哄我,你与大郎一样心肠,都是不伸手的。”
她说着拿起何栖的手,轻打了一下她的手心,“该打。”
何栖忙起身软身哄道:“姑祖母高看了阿圆,只看日后我上不上姑祖母家的大门。”
第七十四章
何栖与沈拓在曹家消磨直至未时,醒过酒力,听外头敲锣打鼓一阵哄闹。
原来是何家请了一对舞狮,过石马桥至临水街,由一个假面人引着,一路跳跃翻滚施礼过去。
后面缀了一群看热闹的男女老少,拍手笑跳,几个顽童小跑着掏了细果子砸狮子头。
舞狮的也逗趣,故意使个回首发威,吓得小童又叫又笑作鸟兽散,等舞狮的摇首摆尾走了,又呼啦围簇在后面。
曹二叉腿腆肚站在门口,拍手叫好,唤了伙计取了半吊钱,剪了绳,扬手就洒了出去,嚷道:“在门前多滚几个,讨个利市,多卖几口棺材。”
围观赶热闹里,有胆子大掏了个黄澄澄柑桔掷向曹二,骂道:“你个曹二郎,大年下不放好屁。”
沈拓眼尖一手捞过,破了皮递给了何栖,何栖接了又分了半个给他。
曹二险遭暗算,瞪了铜铃眼,笑骂道:“莫非你生死册上没名姓?蹬腿时不睡棺材?”
“该死该死,晦气晦气。”
那人藏在人堆里直挥袖子,恨不得去千桃寺去去霉运。
又有和此人不睦,嚷道:“他怎的没名姓?姓猪名狗,小名尿泡……”
他家娘子早伸手揪了耳朵不让生口业。
曹二乐得哈哈大笑。
舞狮见有赏钱也乐得在曹家门口多盘桓几刻,眨眼、上肩、踩踏十字步,引得众人挤成一团。
曹二还拱手喜洋洋道:“承让、承让,今岁康泰,笑口常开。”
倒似主家模样
何斗金坐了小舟,眼看自家请来的舞狮被曹家占了好大的一个便宜,跺脚道:“倒被曹二伯截了一段彩头去,回头定要讨大郎一碗酒吃。”
沈拓让何栖退进屋,丝毫不知无端一笔账记在了自己的身上,施翎将沈计扛在肩上,沈计抱了他的脑袋,两股战战,不放心道:“施大哥,莫要摔了我。”
施翎板着脸道:“哼,你能有多少的斤两?再来一个也不怕。”
反说道,“你那臭脚别脏了我的衣衫。”
沈计鼓了腮帮道:“我穿的新鞋,鞋底都没沾灰。”
.
他们在这边看热闹,齐氏却在李家盼得两眼发红。
李货郎养了这些时日,勉强能够拄了拐棍起身,又见初一好日头,搬了绳椅坐在外头晒太阳。
齐氏依门而立,红红的裙,白白的脸,纤纤的腰,蹙蹙的眉。
大李氏搂了孙男孙女坐了小马扎剥榛子,大大小小几个,头挨着头眼对着眼,犹如嗷嗷待哺的幼雀,只恐少了自己一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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