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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这里我们可以清晰地知道了一件事,王熙凤的欲望是综合的、庞杂的,这里头自然也包含了权力的欲望。
王熙凤的步行动态和她办公室主任的身份是高度吻合的。
是的,王主任的心里头没人,只有她的事业与工作。
我想这样借用金圣叹的一句话:“王熙凤自然是上上人物,只是写得太狠,看她算得到,熬得住,把得牢,做得彻,都使人害怕。”
我们在阅读《红楼梦》的时候其实要做两件事:第一,看看曹雪芹都写了什么;第二,看看曹雪芹都没写什么。
曹雪芹为什么就那么不通人情、不通世故呢?他为什么总是不按照生活的逻辑去发展小说呢?不是,是曹雪芹太通人情、太通世故了,所以,他能反逻辑;他不只是自己通,他还相信读者,他相信我们这些读者也是通的,所以,他敢反逻辑。
因为反逻辑,曹雪芹在不停地给我们读者挖坑,不停地给我们读者制造“飞白”
。
然而,请注意我下面的这句话,——如果我们有足够的想象力,如果我们有足够的记忆力,如果我们有足够的阅读才华,我们就可以将曹雪芹所制造的那些“飞白”
串联起来的,这一串联,了不得了,我们很快就会发现,《红楼梦》这本书比我们所读到的还要厚、还要长、还要深、还要大。
可以这样说,有另外的一部《红楼梦》就藏在《红楼梦》这本书里头。
另一本《红楼梦》正是用“不写之写”
的方式去完成的。
另一本《红楼梦》是由“飞白”
构成的,是由“不写”
构成的,是将“真事”
隐去的。
它反逻辑。
《红楼梦》是真正的大史诗,是人类小说史上的巅峰。
《红楼梦》是无法续写的,不要遗憾。
你也许可以续写《红楼梦》写实的那个部分,但是,你无论如何也无法续写《红楼梦》“飞白”
的那个部分。
即使是曹雪芹自己也未必能做得到。
《红楼梦》注定了是残缺的,——那又怎么样?
现在的问题是,“飞白”
,或者说,反逻辑,再或者说,“不写之写”
真的就有那么神奇么?我说是的,这里头其实有一个美学上的距离问题。
1912年,英国教授瑞士人布洛发表了一篇重要的论文《作为艺术因素和审美原则的“心理距离”
说》,在这篇论文当中,布洛第一次提出了审美的“距离”
问题。
我们也不要把这个理论上的说辞僵硬地往我们的问题上套,但是,距离的问题始终是艺术内部的一个大问题,这个是无法回避的。
我想强调的只有一点,在“距离”
这个问题上,由于东西方文化上的差异,我们在认识上有比较大的差异,西方人更习惯于“物”
——“物”
的距离,也就是“实”
——“实”
的距离,我们东方人更倾向于“物”
——“意”
,也就是“实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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