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庄里呼喝喊声四起,乱成了一锅粥,沈知言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虫潮里栽倒了个小姑娘,手足乱舞乱蹬,周遭毒虫急不可待爬上了她的身体,漫上的青灰色要将她吞没。
妇人干瘦的手攥得更紧,声泪俱下:“求求你,我男人走的早,就只剩这一个姑娘了,这是我的命啊!
求你救救她……”
沈知言心急如焚地朝院落方向望了一眼,将妇人一把拉起,点头道:“我去救她,你们先走,放心吧。”
他纵身跃进虫潮中,本想速战速决,然而直到此刻才明白护院为何要强调这是个傻子了。
小姑娘痴痴傻傻认不出人,又受了巨大惊吓,根本不懂配合,沈知言伸手捞住了她,下一刻反被胡乱甩脱了。
“别怕,别怕……”
他边柔声安抚,边半跪下身,也不管毒虫会不会趁机爬上,半拖半抱地把小姑娘揽了起来,她却愈发失控地挣动,甚至沈知言都几乎要按不住。
她哭喊得愈发惊恐,沈知言迟缓地意识到了什么,循着她的目光转头看去,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。
身后是如浪潮般起伏的毒虫,可仿佛有谁一剑分海,劈开了一条道路似的,尹怀殊自远处缓步走来,赤足散发,似乎是刚下床。
这些毒虫生有灵性,能敏锐地分辨出更凶险致命的剧毒,不待尹怀殊走近,便纷纷朝两旁退去。
沈知言蓦然发觉并没有毒虫爬到自己身上,甚至钻进小姑娘衣裙里的毒虫也在疯狂逃离。
他低头看了看衣衫上浸染斑驳的血迹,这是尹怀殊搂住他时蹭在他身上的,即便干涸,却依然连毒虫都不敢傍近。
“……青遥。”
尹怀殊看也没看他一眼,径直跃上了聚义庄的高墙,夜风掀动起了长发。
沈知言无法抛下怀里的小姑娘追上去,手却不由自主地收紧,小姑娘被捏疼了但又挣扎不开,张口狠狠地咬在了他的手腕上。
鲜血滴落,他好像不知道痛,只是怔怔地望着墙上的身影。
尹怀殊若有所感地偏头望来,眉心紧蹙,末了什么也没说,嘲弄般地扯了唇角,一跃而下。
庄外守着黑衣的般若教众,口中唤着恭迎堂主,引他去到庄后的林中。
“右护法,”
尹怀殊垂首行礼,“一切按您计划。”
比试胜负算什么,将山河盟一网打尽才是正题。
“做的还不错。”
易卜之立在枝叶繁茂的树下,目光仍盯向庄中。
为了躲开毒虫,许多江湖人都避到了屋檐之上,他摆了摆手,围在墙外的黑衣人同时搭箭弯弓。
“放箭!”
江离猝然回首,箭雨蔽空压下,他单手将攀着檐角的婢女拉上来,另一只手拔剑出鞘,挥扫开扑面的箭矢,然而难免有些扎在了檐瓦上,脚下便跟着一阵震颤,吓得婢女瑟瑟发抖地趴着,一动也不敢动。
地上已全被毒虫覆满,房檐上的众人同活靶子无异,有武功傍身的江湖人还稍好些,庄中的仆从婢女被拎到房上后腿都软了。
江离放眼望去,一片混杂中分辨不清有多少人被射伤,但无论如何,绝不能继续在房檐上坐以待毙。
戚朝夕突觉袖角被扯了一扯,回头只见江离说了句什么,可惜周围嘈杂,没能听清:“什么?”
事态紧急,不知下一轮箭雨何时会到。
江离干脆踮起脚,拽过他的衣领,贴着耳际道:“石桥那边的地道。”
这话言简意赅,戚朝夕却听懂了,比起房檐上警惕着当活靶子,不如先躲在地道里,也好有余力去商议出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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