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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你邓瑛眼中,我杨伦就是这么个懦夫,要你担着骂名来救?”
邓瑛摁住他的手腕,“松开。”
杨伦气极,哪里听到了他的话,几步便将邓瑛逼到了垂柳旁,邓瑛反手撑住树干,抬头望着杨伦几乎起焰的目光。
“你写的《清田策》,我一字一句,从头到尾已经读了十遍有余。
你写还田与民,且不光是个空论,还有具体丈量之法,清还之期,试图实实在在地剔除弊病,扼制皇族宗亲和贵族大户对田地的兼并。
你写得那般好,我读之自愧。
杨子兮啊,如果我还是个人,我也可以写生死状,拿命去与当今朝廷搏一搏,可我已经算不得一个人了,你能做的事情我都没有资格做,我唯一能做的,就是不让你,还有跟你一起南下的那些人去写生死状。
子兮……我求你,把这条路拿给我走。”
杨论肩骨耸栗。
比起他谦卑地在他面前谢恩情,他更受不了的是对这个人的亏欠,而且不仅仅是他一人对邓瑛的亏欠,是整个喧闹不自知的政坛,是一滩浑浊,党同伐异,不断倾轧的官场,对这个宦官的亏欠。
这种“亏欠”
摆不上清白的台面,没有人会承认,甚至杨论自己,也说不出那个“谢”
字。
“你就那么信我,会让你多活几年?”
“我……”
“他不是信你。”
杨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,接着一只冰冷的手就抠住了杨伦的虎口,毫不客气地一掐,杨伦吃痛,立时松开了邓瑛。
杨婉朝邓瑛伸出一只手,“过来。”
邓瑛看了杨伦一眼,有些迟疑,杨婉索性拉住他的手,将他拽到了自己身后。
“你先走,我有几句话想跟哥哥说。”
杨伦不得不在杨婉面前压下气焰。
早在浙江的时候,他就听说张洛在诏狱里刑讯过杨婉,如今看着她面色苍白地站在自己面前,一时愧恨交加,他调整了一下语气,尽量放平声音。
“你……身上的伤好了吗?”
“早就好了,本来也不重。”
杨婉的声音淡淡的,人也的气质似乎也安静了不少。
从南海子里接回她以后,杨伦曾觉得,她像变了一个人一样,冷漠又坚硬,然而数月未见,她身上却又似乎又显出了一层年幼时的脆弱。
“我现在已经不是尚仪局的女官了,是小殿下身边的宫人,以后见你会更难,所以,趁着今日,我想跟你说一些事。”
杨伦点了点头,“你说,哥哥听着。”
“哥。”
杨婉先杨伦一声,“谢谢你,愿意救邓瑛。”
杨伦闻话苦笑了,“最不想听的,就是你对我说这句话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杨婉抬手压住快要被河风吹散的鬓发,“关于鹤居一案,我不知你听说了多少,我也不想再多提了,姐姐如今一个人在蕉园,易琅独自居于承乾宫。
我,还有姐姐,几乎拼上了性命,才保下了你们的学生。
至于邓瑛,为了保下你们,他已经声名狼藉了。
我希望你们也能珍重,不要丢下易琅,也不要辜负我们。”
谈及宁妃,杨伦不禁哽咽。
“娘娘……还好吗?”
“不知道,我不能去看她,易琅也不能,也许你上一道折子还能问一问,但我知道你不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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