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翟曜此时此刻才感到脱力,一路骑车爬坡的腿像灌了铅般酸软,让他总想往地上跪。
“你他妈……冻死老子了……”
翟曜咬牙说。
他没有告诉沈珩,他的爸妈就是在回老家办事时,因为暴雨遭遇山体滑坡,被从天而降的一块巨石砸在了下面。
临走前他们还跟翟曜和翟冰说,会带老家的山杏回来。
从此山雨便成了翟曜午夜梦回时无法逃避的噩梦,这么多年来不曾有丝毫褪色,反而越发清晰。
“先到棚下去。”
沈珩说着,去拉翟曜的胳膊,被他一把挥开。
翟曜转身回到公交站,沈珩沉默地跟在后面。
公交站不大,站牌上歪七扭八地贴着不少褪色小广告。
农家院租赁、养鸡场承包、专治不孕不育……还有些因为时间久了,则是完全看不出内容。
棚下支着一把生锈的长椅,椅子腿也不稳,坐上去时会左摇右晃,发出刺耳的声音,好像随时会散架。
沈珩和翟曜分别坐在长椅的两端,中间隔了些距离,放着翟曜从溜冰场带出来的那把雨伞。
两人都不说话,一个盯着远山上的墓碑,一个低头将泡糟了的烟搓成碎末。
末了,翟曜干脆将身上的T恤一脱,拧出一滩水,胡乱扔在一边,光着膀子。
比起穿着那件湿透的衣服,这样反而还稍微暖和些。
否则水汽就像会钻骨头缝,刺骨的凉。
“阿嚏——”
他打了个喷嚏,揉揉鼻子。
余光撇见另一边的沈珩正转头往他这边看,翟曜黑着脸不想给他眼神,搓完了所有的烟又开始盯着山路,祈祷运气好遇到辆车能把他们带下山去。
然而运气似乎并不怎么好,除了看到只青蛙跳过,连个鬼影都没有。
隔壁的白影晃了晃,只见沈珩也开始解衬衣扣,将衣服脱了下来拧干。
翟曜仍不看他,心说冻死你个傻逼玩意儿。
可紧接着,傻逼玩意儿就站起身,朝他这边走来。
贴着他坐下了。
又片刻后,伸手揽住了翟曜的肩,往自己跟前带了带。
翟曜一个战栗就要躲,被沈珩施力按住肩膀。
“别动。”
沈珩的身上同样很湿很凉,但皮肤贴在一起的时候,很快便传来了丝丝热度。
翟曜这辈子还从没跟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,连脊背都是僵硬的。
他很想再往沈珩脸上狠狠来一拳,打断他的鼻梁,再打歪他的下巴!
特么俩大老爷们儿光膀子坐在公交站里赏雨,也太怪了!
但顺着毛孔不断传导的温暖却又让他有些不舍得避开。
最后,翟曜闭了闭眼,暗自决定等他们下山……不!
等雨一停,他就要把沈珩给杀了泄愤!
“我来看我妈。”
沈珩的声音就在他耳边,可在连绵的雨声里,又显得有些不真切。
“给她烧点东西,出来的时候天还是晴的,天气预报也说没雨。”
翟曜不语,偏头时恰好看到了沈珩搂他的那只胳膊,和上面刺眼的烧伤。
翟曜嘴唇动动,最后闷声道:“鬼都不信天气预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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