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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2章（第2页）

崔白数了数在座之人，笑道：&ldo;行酒令人越多越好玩，我们这里男宾只五人，还要选出一位玉烛录事，人便少了些，不如公主也参加罢。

公主不必从帘中出来，需要抽取玉烛时请玉烛录事传递便是。

&rdo;

李玮面有难色，偷眼望向珠帘后，而那里鬓影微晃，有钗环轻碰声及女子窃窃私语声传出，少顷，嘉庆子从帘中走出，对崔白道：&ldo;公主说行酒令亦无不可。

既如此，玉烛录事便请梁先生做了罢。

&rdo;

玉烛是指一种行酒令的酒筹器，状如签筒，中有若干酒令筹，由选出来的&ldo;玉烛录事&rdo;管理，宾主行令时把酒令筹送至摇骰子点出的抽筹者面前任其抽取，再根据上面所刻的语句决定谁饮酒、饮多少，以及一些奖惩娱乐方式。

在这种私家宴集上，玉烛录事通常由擅长酒令和通晓音律的男宾担任，此刻又要肩负进入帘内与公主联系的任务，因此公主指定由我来做。

我起身领命，旋即接过侍女送来的一套论语玉烛，将骰子盒送至李玮面前，请他先摇。

李玮摇了摇，掀开一看是四点，顺着顺序数去，抽筹的应是欧阳修。

那玉烛中的酒令筹有数十根，皆为长条形，有孤形柄，银质鎏金，正面刻有楷书令辞，上半句为《论语》中辞句，下半句是行令内容。

欧阳修在我呈上的玉烛筒中擎了一签，我接过朗声念出：&ldo;子在齐韶三月不知肉味，上主人五分。

&rdo;

欧阳修遂向李玮微笑举盏，李玮亦当即托起酒盏，饮了五分。

此后欧阳修接过骰子欲继续摇，却见七郎摆手，道：&ldo;公主也是这里的主人，内翰缘何只敬都尉不敬公主？&rdo;

欧阳修大笑：&ldo;说得有利，是我疏忽了。

&rdo;于是举盏起身向公主祝酒。

珠帘后的侍女为公主斟满了酒，公主将要饮时，酒盏却被嘉庆子截去。

嘉庆子随即现身于帘外，对众人说：&ldo;公主微恙初愈，又一向不善饮酒，不如令由公主来行，但这酒由我代公主饮罢。

&rdo;

公主如今身体确实很孱弱，我本也不想让她多饮，便顺水推舟地道好，李玮附和，众人亦不好反对，欧阳修敬公主的那五分酒便由嘉庆子代饮了。

接下来欧阳修摇骰子，这回数到公主，公主擎一看，却是：&ldo;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，上客五分。

&rdo;她忍不住笑起来，也没有压低声音便道，&ldo;这一签真应景呢！

&rdo;于是命我宣读，再让嘉庆子敬众宾客五分。

众人立即起身，朝公主躬身后饮足五分，而嘉庆子也陪他们又饮了一回。

随后的情形比较古怪，除了我被七郎抽到一回&ldo;问一知十，劝玉烛录事五分&rdo;之外，其余几轮的饮酒者几乎都是主人，那些签皆是&ldo;劝主人五分&rdo;，&ldo;上主人十分&rdo;之类。

有一次崔白抽到了&ldo;君子不重则不威，劝高官者十分&rdo;，便劝欧阳修饮酒，欧阳修却说自己哪有公主尊贵，在帝女面前，臣子岂敢称高官，遂推辞不饮，让崔白转而劝公主。

最后少不得又是嘉庆子代公主饮了这盏。

嘉庆子自己酒量本不大，这次宴席上所用的酒盏又是白瓷螺杯，容量不小，几杯下肚后她已面泛桃花，颇有醉意。

崔白留意到，几度顾她，目露怜惜神色。

后来又轮到他擎签，他看了一眼，也不待交与我宣读便迅速把签投回签筒，自己扬声道：&ldo;己所不欲勿施于人，放！

&rdo;但邻座的欧阳修却摆首笑道：&ldo;崔先生抽到的不是这支签罢。

&rdo;然后伸手把刚才崔白投进去的签又擎出来，向众人展示，&ldo;应是这支。

这支签头上有小伤，刚才我抽到过，所以记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