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舂陵侯是宗室,名买,乃是景帝之孙,与卫太子是堂兄弟,比刘藻长上一辈。
太后一见此人笔迹就来气。
他在京中任职,便未去国,只是他是宗室,地位不同。
常日埋首公务,闲来好往教坊听一听曲,看一看舞,自在清闲得很,并无党附于何人。
也不知这回是何人指使了他。
太后匆匆扫过,放下了竹简,道:“舂陵侯也太急了些。”
刘藻往后靠了靠,倚在隐囊上,悠然道:“朕倒以为,算不得急,武帝驾崩十余年,是功是过也该有个说法。
太子与皇后,至今无谥,朕每每想起,心痛万分,以为不孝。”
重头戏来了。
太后心一紧,笑道:“武帝功过,怕是不好评,朝中兴许因此动荡,陛下尚未完全秉政,恐不好收拾。”
皇帝依旧开始接触政务,至少不必至朔望日,方能大朝一回,她可召见大臣,谢漪也会将奏疏呈上,只不过那些奏疏俱是谢漪先看过的。
太后话中有威胁。
皇帝也不慌,轻轻笑道:“不知谢太傅作何想。”
谢太傅自是乐得见她受挫。
太后只觉这小皇帝心眼坏得很,她正要开口,忽见皇帝目光转到大殿另一头的珊瑚上去了。
珊瑚隔得颇远,但她看得很是专注,眼中赞誉之色,毫不遮掩。
太后将到了口边的话咽了回去。
刘藻缓缓地收回目光,刚一收回,又依依不舍地再看了一眼,而后方正色道:“舂陵侯当殿提出此事,便是有过深思熟虑,他是长辈,朕需与他一说法。”
不肯退让,却也未将话说死。
太后不免思索起她此来目的,可不论怎么想,都扑朔迷离。
要说她坚定,口风却又不怎么执着,若说她暂无此意,却又显出意动之象。
太后奇怪得很,小皇帝心机一日深似一日,真是摸不透她是何用意。
皇帝又说了两句,便起身告辞,她经过珊瑚,问了一句:“这便是百越王贡上的珊瑚?”
又看了一眼,点点头,啧啧称奇,“果真是宝物,如此华美的珊瑚,从未见过。”
说罢大步而去。
胡敖落在她身后,回头望了一眼,便见太后略显迷惑的眼眸霎时一亮。
胡敖暗自叹了口气,陛下演起戏来,真是任谁都瞧不出破绽。
第二日,太后便令人将珊瑚送到了未央宫。
刘藻将它摆在偏殿,每日都看上一回,越看越喜欢,觉得果真是谢相看中的宝物,就是不同凡响。
至于立庙之事,自不因一尊珊瑚便有偏移,朝中仍因此吵得不可开交,偏生皇帝又迟迟不肯开口表态。
过了两日,谢相也来觐见,商议此事。
她来时恰是午后,秋意已为初冬之寒所替,纵然午后日头尚好,也不见得多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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