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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（第2页）

谣言越演越烈，加之生了宋金桂，老宋家确乎未见得家道中兴，年节下的花糙生意也越做越小。

老宋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，在外头被人奚落得多了，回家连带着连以往疼宠的宋金桂也瞧着不顺眼。

这还不算，算命先生&ldo;南北寻&rdo;又在这时候落井下石，他喝醉酒跟人讲，当初之所以给宋金桂批了个好命，全是老宋求的，他收了利是，又欠了老宋人情，不得已这才说尽好话。

人家便笑他怎见得不是你算不准，掐指推演推到别的地方去？&ldo;南北寻&rdo;急了，说到不信我立即给那小姑娘起个卦，你们就懂了。

他趁着酒兴果真摸出几枚大钱起六爻，出来竟然是个&ldo;水火既济&rdo;的卦。

这下&ldo;南北寻&rdo;有话讲了，他兴致勃勃道：&ldo;水在火上，初吉终乱，君子以思患而预防之。

就是说那女仔初初看起来是好的，养大了终究要与双亲不睦，水火不容晓得吧，老宋生了这么个女儿，不要讲破财，破家都可能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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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ldo;南北寻&rdo;是酒后醉话，藏着为自己开脱的心思，却不料这句话传到老宋耳朵里，老宋二话不说，抄起家伙冲到他那砸了他的算命摊子，老宋老婆拖了孩子们紧随其后，扯着&ldo;南北寻&rdo;哭闹不休，说他以言杀人，胡说八道不给他们家活路，既然不活了大家都不过了，都在&ldo;南北寻&rdo;这讨饭吃算数。

&ldo;南北寻&rdo;被女人孩子们扯破长衫，扯乱头发，挣扎了许久才灰头土脸溜走，到别处躲了好几日才敢回来重新开摊。

借着老宋俩公婆这么不要脸面地闹了一场，关于宋金桂的流言到底渐渐消停了下去，老宋也不再提自己女儿的来历。

他心里也渐渐生疑，这个原本寄托了厚望的大女儿除了脸能看之外，实际上毫无出彩之处，仔细观察能很快发现她不仅举止怯弱，胆小如鼠，为人不伶俐，没什么眼力劲，做起活来，还不如底下弟妹利索。

老宋找了再找，也找不到宋金桂身上有一丁点不凡的地方，他便是再自欺欺人，也没法哄自己相信他早年编出的那套花神转世的话来。

女孩子脸长得好，却生在平常人家，实际上平白无故要给家里带来诸多不必要的麻烦。

宋金桂还没长成人已经流言四起，等长大点，少女的风姿一点点显露出来，街头巷尾的地痞流氓、光棍无赖，简直跟闻到臭的苍蝇一样赶之不尽。

人人都想占这个出名的美人一点便宜，说句话摸个手都行。

他们围着宋家的花档，不买东西只为看人，看不到人还要闹事，搅合得宋家都不能好好开档做生意。

倘若女子本人性子泼辣凶悍，那些个男人也能有些顾忌，可宋金桂不知是不是在家被老宋嫌弃得多了，性子越发畏缩，见到陌生人连头都抬不起来，遇上无赖只会躲在别人身后，躲不过便哭，她一哭不要紧，调戏她的男人只会越发来劲。

这样的事隔三差五上演一遍，宋金桂已经吓得轻易不敢出门，连家中最小的孩子都晓得跟大姐上街，手上要抄根棍子以备不时之需。

老宋晓得，再不想法子，迟早有一日，养这个女儿得养出祸来。

他想起当年&ldo;南北寻&rdo;起的那个卦，水火既济，不利于家，还是要把人送走为妙，然而到底是亲生女儿，怎么送，往哪送，都得费思量。

可巧这时来了个苏锦瑞。

宋金桂临去苏家那晚，老宋本是有心想给女儿讲点在大户人家为人处世的道理，可还没进房，就听见她在哭，哭声凄哀，仿佛明日不是要去做工，倒像是要去上刑场。

老宋的脚步就进不去，他无奈地想，去苏家做工是多好的事啊，哭什么呢？苏家大小姐亲自寻上门来，说请女儿去养花，首先就给足了体面，加上商议工钱又丰厚，还有寒暑补贴，四季衣裳，到哪去寻这么好的工？说出去又好听又妥当，跟着大小姐也惹不了闲言碎语，家里省了麻烦不说，还给家里多添了进项。

养了这个女儿十来年，终于开始有所回报，这样的活计旁人求都求不来，怎的轮到她头上，却只有哭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