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合颐宫,邰谙窈迎来圣驾,夜色浓郁,月色浅淡地落在树梢,只有墙角挂着的灯笼印着些许亮光。
时瑾初从銮驾中下来,就见女子一袭青黛色襦裙,佩佩婷婷地站在游廊下,抬眸望过来时顾盼生姿,月出皎兮,佼人僚兮。
时瑾初轻挑了下眉梢,许久没见女子出来迎接他了,他快步上前扶起要福身的女子:
“今日怎么会出来迎?”
今日御前忙,他来得不早,错过了晚膳。
邰谙窈顺着他的力道起身,闻言,她轻抬下颌:“臣妾听说圣驾往合颐宫来了,有些不敢置信,可不是要亲自出来瞧瞧。”
四周宫人只当自己是个聋子,都埋下了头。
合颐宫的宫人再是惊愕,也不会这个时候没眼色地表现出害怕来。
时瑾初轻啧了声,听出了这话中的阴阳怪气,他带着人往殿内走,不紧不慢地问:
“谁招你了?”
张德恭在殿外停住,站得稳稳的,绥锦再怎么看他,他都没有进殿伺候的意思。
他心底腹诽,笑话,仪修容一瞧就是来者不善,他这个时候进去,要是被祸殃池鱼怎么办?
绥锦隐晦地白了他一眼,老滑头。
绥锦也没进去,她让人去烧热水,自家娘娘睡前必然要沐浴一番,她这是正儿l八经的差事,日色晚了,她也没敢让人上茶水,叫人泡了那日娘娘心血来潮让人晒干的花茶。
殿内,只有邰谙窈和时瑾初二人,她朝后瞧了眼,见没一个人跟着进来伺候,不由得埋怨:
“您瞧瞧,您将她们都吓的。”
时瑾初觑了她一眼,真想让她扪心自问,今日这群宫人不敢进来伺候究竟是被谁吓的。
时瑾初没和她争,而是轻轻颔首:“行,就当是朕吓的。”
邰谙窈被堵住,眼眸瞪圆了点,明明是顺着她的话往下接的,但怎么就这么让人憋得慌呢。
她恼得推搡了时瑾初一下。
今日他来得晚,也提前传消息来让她不必等他吃晚膳,没了晚膳一事,倒叫时间空了出来,跳过是谁吓到了宫人这件小事,邰谙窈又想起两人进殿时的那番对话:
“皇上总是明知故问。”
时瑾初又被埋怨,他斜靠在软塌上,轻颔首,好整以暇地示意她往下说。
邰谙窈坐在梳妆台前,拆了繁琐的头饰,瞥过一眼,声音拖长,听着仿若有些哀怨:“赵美人今日禁闭结束,这宫中谁不在猜测您会不会去甘泉宫?”
时瑾初没有立刻接话,而是慢条斯理地望着她拆卸首饰。
等宫人进来奉了茶水,他扫过茶杯中飘浮的干花瓣,女子也忍不住地望向他时,他才轻描淡写地问:
“你也在猜?”
邰谙窈一顿。
他话音很淡,但邰谙窈总觉得藏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其中。
邰谙窈听不清。
她和铜镜中的女子对望,许久,她轻颤了下眼眸,声音很轻:“臣妾猜不猜,有什么重要的。”
她说着不重要,但眉眼都耷拉了些许,拆着头饰的手也渐渐慢了下来。
无端叫人觉得她格外在意这件事。
时瑾初望着她,觉得她有时候真的很敏锐,糊弄他的手段信手捏来,如同现在,她说这番似是而非的话时,眼睛都不敢看他一眼。
他不由得想起今日底下人禀报赵美人找上她时的场景。
其实也没什么。
只是在宫人问他,今晚是否要进后宫时,他直接翻了合颐宫的牌子。
女子惯是心眼小,或是换种说法,她过于敏感了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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