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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兰的声音,“山蛮子!
不懂规矩!
白天黑夜骑着车子跑,谁知能跑出啥好事来……”
“能登报受表扬嘛……”
小红说。
“怕是单为登报,单为卖鸡儿不会有这么大的精神吧?一个山里野女人……”
二嫂说。
四妹子的脑子麻辣辣地疼,像接连挨了几棍。
她像受到突然袭击的野兽,不加任何思索,扑进门去,一句话也说不出口,迎面就在二嫂的那张嘻笑着的胖脸上打了一拳,不等那张脸反应过来,又一拳砸上去了,鼻血涌流下来。
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小红,一看妈妈挨打,立即蹦起,在四妹子第三拳还未落下之前,就把她推到一边去了。
小红随之扑上来,和四妹子扭打在一起。
她扯着四妹子的头发。
四妹子扯着小红的前襟。
小红的前襟嘶啦一响,两只从未见过人的小辱房晾了出来。
她羞了,一狠劲,把一撮头发从四妹子的头上拽下来了。
小红的妈妈已经反应过来,母狼一样扑过来,抱住四妹子的一条腿。
四妹子猝不及防,摔倒在地上的木槽里,小鸡被压死一片,她也不顾了,因为她的裤子被扯破了,一只手抓向她的下身,一阵钻心疼痛之后,就昏死了。
吕克俭正在清理铡糙场地,听见声嘶力竭的叫骂声,扔下长柄竹条扫帚,颠跑过来,刚踏进孵化室的小门,就瞅见一副惨不忍睹的景象:孙女小红被扯破了衣衫,裸露着胸膛,二媳妇被血水糊浆的脸孔,大孙女儿雪兰披散头发,嘴角淌血,三媳妇四妹子被撕光了裤子的屁股下鲜血斑斑,屁股下压着被踩踏死掉的小鸡……吕克俭不由地怒吼一声:“都不要脸了吗?”
克俭老汉扛着一把双刺撅头,一只手提着装满开水的瓦罐,头上戴一顶由黄变黑的蘑菇帽儿,走出街门,走过村巷,沿着吕家堡背后的山沟走上坡去了。
夏收以后,吕家堡生产队的土地按照人口重新分配到户了。
尽管他觉得不敢相信世事会发展变化到这种地步,还是不失时机地用牛把那两块稍微平缓的坡地犁了一遍,剩下两块陡峭的坡地,黄牛拖着犁杖是难得站立得住的,只有靠他用撅头去开挖了。
挖开地表一层,曝晒整个一个伏天,杂糙晒死了,生土晒成熟土了,地表松软了,秋后好播种小麦啊!
兄弟三家联营的养鸡场散伙了。
成千只正在产蛋和即将开产的母鸡全部卖掉了。
从早到晚不绝于耳的嘎嘎嘎的叫声没有了。
吕克俭老汉早已离开三儿子的屋院,重新回到自己的老窝,连同他的老伴。
想到那鸡场的红火走运的日子,真是令人叹惋,简直不堪回首,却无论如何又忍不住回味。
挖下一撅头,翻起一块巴着糙根的干硬的土疙瘩,一下一下挖下去,身后就摆满了大小各异的黄褐色的土块。
即将进入三伏的太阳,象一个正在燃烧的火盆扣在背上,汗水滴在脚下刚刚挖起来的干土块上。
干得累了,他提着撅头,缓缓走到沟坡边沿一棵山榆底下,扔下撅头,抱起瓦罐,咕嘟嘟灌下半罐子凉开水,坐在花花拉拉的荫凉下,掏出烟袋来。
老太太诡了!
诡到这种不顾乡邻口声的地步了。
他在心里怨愤地咒骂大儿子。
将鸡场现存的全部母鸡卖掉的主张,是大儿子提出的,将孵化器也卖掉了。
除掉归还贷款,将所有盈余的利润,全部按劳力分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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