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封重彦在雨里等了两炷香,没找到人,乔阳先找了过来,“主子,沈月摇活着。”
封重彦早被淋透了,身上和脸上全是雨水。
他淋着雨,乔阳也不敢撑伞,站在雨里禀报:“属下照着主子的吩咐,路上让人袭击了沈二爷,今日传回来的消息,我们的人在劫走阿音时,对方出来了。”
沈家一门只剩下了一个二房,沈大娘子知根知底,她没那个本事去救,能救沈二爷的只有沈月摇。
“什么人?”
封重彦问。
乔阳道:“锦衣卫。”
封重彦侧目,眼睛被雨水浸泡太久,眼尾红如秋枫,眸子里慢慢地浮出了一抹凉薄的笑意。
凌墨尘啊。
梁耳生前虽是锦衣卫指挥使,但并非真正的锦衣卫头儿,他头上还有一人,便是国师凌墨尘。
早在一年前沈家灭门之后,皇帝便把锦衣卫交给了他,如今的锦衣卫便是皇帝寻找炼丹药材的亲卫。
昨夜严先生的话,再次落在耳边,“省主,沈娘子怕是藏不住了,这口子被梁耳一破,堵不上了,只会越来越大,不管她手上有没有雲骨,最好的办法,便是尽快送她走”
乔阳看出了他脸色不好,但接下来还有更不好的消息,“几日前凌墨尘已经找上了沈姑娘,且”
且什么?
乔阳没敢看他的眼睛,偏头道:“住在了沈姑娘院子。”
乔阳投靠封重彦之前,是江湖人士,脾气没有卫常风和福安好,直言直语道:“上回康王的事,他凌墨尘插一脚,把封家二公子的功劳抢了,回头又来撬主子的墙脚,他到底要干什么?”
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话在火上浇油,“他这是又想拿封家开刀啊,五年前,国公爷就在他手里栽了个跟头,主子险些丧命,忍辱负重三年杀回来,这口气还没出,又让他再来坑一回?主子您也太能忍了”
“我去替主子宰了他。”
人还没走出去,后脑勺突然挨了一记剑柄。
乔阳摸着头转身,不敢吭声。
封重彦什么都没说,被雨水染红的眼睛,暗流涌动过后,归复为平静,如同一头潜伏在深渊黑暗里的凶兽,冷静却能致命。
半晌后乔阳才听他道:“让封二把青州的军权全部交给康王,再助他杀几次敌,好好伺候着,一月后我要结果。”
—
小院内,雨后凉风刮过墙头,茅草房簌簌作响,三人盯着跟前的一盆水,气氛渐渐地安静了下来。
满脸脏污的两人迟迟不动。
十全脸上的面具实则成了摆设,要不是有泥水,样貌早已暴露。
他戴上面具,是怕被人认出,父王母妃知道后他再也出不了宫,可除了宫中的人,谁又见过他呢?十锦和务观不过是寻常百姓,怎可能见过他。
没什么好遮掩的。
十全刚起身,身旁务观突然开口道,“外面的人应该都走了,十全公子还是回去洗吧”
十全知道他心里对自己不满,更想拿出诚心,“今日得十锦公子和务观公子相救,我十全感激不尽,从今往后,你们便是我十全的朋友,我岂能再以面具示人。”
不待务观再说,一把扯了脸上的面具,脸埋进盆里,哗啦啦的水花浇在脸上,很快洗出了一盆泥水。
沈明酥体贴地递上布巾。
十全接过,擦干了脸上的水珠才抬起头,许是头一回以真容见两人,神色有些不自在,笑得腼腆,“多谢十锦公子。”
沈明酥没应,似是失了神,目光紧紧地盯着他。
水洗后的肤色莹白,还挂了些水珠,鼻尖笔挺微勾,薄唇,往日面具虽小,却遮住了他的眉眼,此时眉眼完全露了出来,那双眼睛不大,但清亮冷艳,眼底渗出一股与生俱来的孤傲和矜贵。
可沈明酥怔住的不是他的绝色容颜,而是自己对这张脸的熟悉。
那股熟悉感,仿佛跟随了她十几年。
耳边的风吹得她缕缕发丝飞扬,背心一阵凉意窜上来,片刻后她终于明白了那份熟悉从何而来。
跟前的这张脸,和自己竟有八分像。
云雾暗沉,压得极低,笼罩在三人头上,务观默默地看着她的反应,眼底划过一丝凉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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