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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才哪儿到哪儿。
阿青刚一出嫁,拨过来的人还未到,就先把事务交过来了。
静成讲话声低,但晏迟不避着东吾,也便没有让苏枕流的人在外头等,而是道:“请他进来。”
东吾捧着一小杯甜酒,一口一口地喝,从肺腑一路暖下来,把方才来之无由的惊心压下去很多,他是喝惯羌族烈酒的儿郎,竟在大殷的深宫中饮用这些如水之物,都觉心口烧灼。
他真的是千里浮萍,山川异域。
看得清的人只有相伴已久的晏迟,晏哥哥是他见过最好最温柔的人,一旦想到会有在其面前展现本性的一刻,就觉得似被脱掉一层皮。
他的故乡太远了,殷璇的态度也十分鲜明。
这个心冷如冰的女帝陛下,心里只有那么一丁点的柔软,全都放在他晏哥哥身上。
东吾最大的聪明就是能够果断舍弃,能够及时放下。
人间有那么多的爱而不得,山河的子民上有衣食之难、命运之争,折磨得岂止他一个人呢?
外头门帘声一响,苏枕流身边的寒水从门口绕进来,停了一刹,给两人请安道:“给元君千岁、良卿千岁请安,福泽安康。
这是我们主儿交过来的册印,原本处置宫务的印是一大一小的,主理的那个在兰君千岁那儿。”
寒水语罢,将呈上来的东西交到静成手上,随后又道:“我们主儿有句话给您,应千岁脾气直,您素来温和,辅弼事务,须得辛苦了。”
晏迟点了点头,让人将这位送出承乾宫。
那边刚一出门,便听见身侧东吾小声的抱怨:“他倒是急,难不成是急着带大皇子殿下不成?”
晏迟伸手掀开金册,想了想,道:“相处下来,我只觉苏枕流随意淡漠,整日游玩听戏,也许是真的想自在一些。”
东吾从旁看着他,半晌才道:“但愿是这样。”
两人谈得晚了些,东吾饮了酒,便该回去了。
门前侍奴为他移开帘子时,正看见道淇在院门外头,捧着托盘穿行而过。
应当是做了插花换香的事务,这是除贴身侍奴与内院伺候之外最轻省的活儿。
因为插花等务,都是从小精细培养出来的少年才会,故而适合道淇。
在宫中,这种事儿一般是安排给年迈有功的爹爹和翁父的。
东吾在门前停了一刹,正要迈出去,忽地被晏迟抓住了手腕。
他过回头,看到对方柔润的眼眸注视着他,目光温和平静,似有所指:“以前的事,都已经过去了。”
东吾怔了一下,听到他继续道。
“入冬了,很快就是新的一年,有些首尾,该结束,就结束了吧。”
东吾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答应下来的。
聪颖如他,而通透敏锐如晏迟,话语至此,已算是全然说出来了。
他紧了紧披风,走过明德殿外那些落了薄雪、复又雪迹融化的凋零花朵。
走出承乾宫,望了一眼远处正与他人说话的道淇。
光线模糊,看不真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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