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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章（第1页）

我从小因为父亲的粗线条而无法与他亲近，对他有诸多抱怨，还一直天真地以为妈妈有着异于常人的修养与传统美德，经常在心底为她抱不平。

现在看来，她和父亲只是一对同样选择隐忍的人罢了，而我正是令他们这样生活的原因。

我前三十四年所有的认知都被彻底推翻了。

&ldo;发现怀孕后，妈妈为什么不去流产？&rdo;

小姨一怔，嗔道：&ldo;越说越离谱。

她如果去做了流产，怎么会有你？&rdo;

&ldo;那不是很自然的选择吗？她可以不必拖着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跟没有感情的男人结婚，过那样压抑的生活，人生肯定完全不同。

&rdo;

&ldo;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，可可，那个时候可不像现在，满街都是无痛人流的广告，做个流产是稀松平常的事，不会有人追问胎儿的来路。

&rdo;

我确实不了解那个时代。

&ldo;总之，你爸爸妈妈火速见面然后结婚，定居汉江了。

&rdo;

&ldo;他们为一个错误竟然付出了一生。

&rdo;

&ldo;不，不能这么说，可可‐‐&rdo;

我出生时，小姨仍在读中学，她并不觉得侄女在姐姐姐夫登记后不久出生有什么不妥当，欢天喜地与父母把我带回了家，帮忙照顾我。

她察觉到他们的婚姻有不对劲的地方，是在我母亲怀了子东的那一年暑假。

她正在读大学，送我回汉江市准备上小学，我大哭，抓紧她的手不肯放她走，她决定留下来住一段时间，帮我适应。

那个时候，我父亲经常要轮夜班，妈妈在市区一家医院工作，两个人都很忙碌。

小姨迟疑，问：&ldo;要不我还是带可可回去上学吧，你马上有一个婴儿要照顾，姐夫看上去也不算细心会照顾人，怎么顾得过来？&rdo;

我妈妈摇头：&ldo;他坚持要接她回来的，他说正因为要有第二个孩子了，不能让可可以为我们不要她。

&rdo;

听到小姨转述这句话，我的鼻子发酸。

小姨轻声说：&ldo;可可，你爸爸这人，心思并不细腻，能讲出这样的话来，证明他是真心接纳你，拿你当女儿看待。

最开始我也不喜欢他，总觉得他过于爱面子，大男子主义，谈吐无趣，生活习惯粗犷让人接受不了，举止小家子气，最要命的还是无穷无尽贴补他的老家，对你妈妈不够体贴。

但他有他的长处，关于你妈妈的事，他和他的母亲一直守口如瓶，维护着她的名誉，给予她相应的尊敬。

就算葬礼之后你给他脸色看，他也不曾有丝毫暗示，对不对？&rdo;

是的，我不能否认这一点，连姑姑那样口无遮拦，都只失言了一次，马上被他喝止。

&ldo;像他那样传统守旧的人，老家讲究的是传宗接代，你妈妈有五年多时间没能给他生一个孩子，他从来都不抱怨。

子东出生之后，他对你们姐弟一视同仁。

他们确实不是因为爱情而结婚的，可是长久相处下来，把他们联系在一起的，也不仅仅是一个夫妻名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