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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子晨不解:“这怕不是见我长得帅就以为我好欺负,这什么道理,被休的,最差的被身无分文的扫地出门,好一点的还能带嫁妆离开,我又不是娶的他家哥儿,凭什么还要我掏银子?想屎吃呢吧他们。”
村长道:“他们说赵哥儿七岁就被他们家买回来,怎么的也养了好些年,要点银子不过分。”
养是养了,可赵哥儿后来成了他们马家儿夫郎,还给他们马家生了个孙子,养人的几年花费就当彩礼钱不过分吧!
方子晨呕的慌。
他摊着说:“那怎么办?我现在浑身上下干净得连只苍蝇都站不住脚了,上哪要三两银子给他们?”
方才冲进院子求方子晨的哥儿见他松了口,现在又为难起来,生怕他因为那三两银子而反悔,他急急跑到赵哥儿身边,轻轻推了他两下:“赵哥儿,去,去求求方公子,现在只有他能帮你了,你去求求他。”
赵哥儿站着不动,那哥儿正要再劝说两句,就听他迷茫道:“那么多银子,他会同意吗?”
小河村出了名的穷,三两银子听着不多,但有些人家一年都赚不来三两银子。
这些年他挨饿受冻偷偷存下来的,也不过三十几文,前些日子乖仔身体不舒服,已经花光了,三两银子对他而言,已然成了天文数字。
“我不知道,”
那哥儿说:“但方公子看着是个好的,他刚才都松口了,你不为自己想想,也要替乖仔想啊!
他还那么小,你若是没了,马家也容不下他。”
乖仔···
这两个字仿佛致命一击。
赵哥儿登时从头寒到脚。
“公子,”
赵哥儿不敢再多想,抱着仅存的丝丝希望,拉着乖仔过去,噗通跪下来:“···求求你帮我们父子一次,以后我会努力赚钱,赚了我还给你,我给你当牛做马,你帮帮我们,求求你。”
乖仔紧紧挨着赵哥儿下跪,两只小手撑在地上,奶声奶气跟着学:“···求求你。”
他年纪尚小,不知道‘求’这个字意味着什么。
也不知道此刻跪在地上又意味着什么。
方子晨目光在他们父子身上来回巡视,最终停在赵哥儿身上。
赵哥儿一张圆脸,常年劳作皮肤被晒的有些黑,但模样看着还是很显小,眉宇间甚至还很稚气,应当还只是个十七八的少年。
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有什么特点呢!
方子晨很明白,他们特别的要强,要面子,自尊自负。
他们宁可被臭骂一顿,也不愿张嘴说一句‘对不起’。
不到万不得已,头颅和脊背永远都不会弯下妥协。
赵哥儿不比他大多少,然而此刻他却失了尊严傲骨般跪在地上,嘴里一句又一句‘求求你’。
马家人一大早就过来闹,他在跟马大娘打嘴仗的时候,马家二媳妇不知道跟赵哥儿说了什么,赵哥儿不说话,她便对着赵哥儿又是踢又是骂的,贼难听,那时方子晨就见赵哥儿站着一动不动,跟个木头桩子一样。
现在那个被打被骂都不还手的人,就跪在他跟前,脑袋抵在地上低人一等的说求他。
究竟是到了什么境地,他才会这般?
是不是已经身临险境无路可走?
又或者是已经毫无希望,孤注一掷?
他软了膝盖骨,没有尊严,不知耻辱,应该是他在最绝望之下,所能做的唯一挣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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