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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头日高风动,搅弄着空气里暗暗花香,仿佛处处都是男男女女的奇妙缘分。
柳朝如高高的鼻梁偏下一个影,正罩在眼睛上,瞳孔隐隐晃荡了两下。
他没说话,谁也不知道他晦涩的眼底藏着怎样崎岖的心事。
送毕客人,董墨立时折返回房。
外头洞门进来,就听见梦迢与斜春说着家常。
梦迢的嗓音更清更透,在夹道两旁的矮竹间盘桓不散,仿佛密叶里藏着一只莺,只闻春声不见影。
他刻意在廊庑外徘徊一会,听见两个人正说济南的冬天。
梦迢的声线带着无限宽慰意:
“真的,不冷的。
我在这里过了两个冬,虽也下雪,可雪薄,盖在瓦上,只得棉被一层,松松软软的。
碧蓝碧蓝的水,映着碧蓝碧蓝的天,那云朵,像浮在水里。
这里泉水又多,有池子的地方,洇得漫漫的水汽,水面长着绿藻,跟春天似的!”
她的声音有种轻快的旖旎,跟随她的描绘,董墨阖上眼睛,歪着脖子在秋阳底下晒了晒,似乎在一个苍凉的秋里打盹,醒来,已是三分春色,满池萍碎。
他忽然想听她讲个绵长的故事,他的一生,与她的一生,打成一个结,在彼此恬静的笑意里,他们一齐细数着所结的千丝万缕。
一生还未畅想完,梦迢已转了调,“都这会了,章平还不回来,恐怕是有要紧公事。
我也别扰他了,袍子搁在这里,他回来你打发他试一试,哪里不合身你告诉我,我再改。”
“急什么?”
斜春忙款留,“他忙他的,你且等吃了晚饭再走,我打发人拿软轿送你。”
“又要讨你家一顿饭,哪里好意思?不了不了,我先去了。”
闻言,董墨忙跨门进去。
梦迢果然已起身,穿着湘色的对襟短褂子,扎着嫩鹅黄的裙,恍如一道晴光,从屋里反照过来,晃开了他的眼。
他冷冷淡淡地朝右首厅内那圆案上看,新袍子规规整整地叠在那里,他躲避什么似的,一径过去拿起来瞧,“既然来了,吃了饭再去。”
“啊?”
梦迢楞了楞,眼跟着他的背,“噢。
只怕打搅你的要紧事。”
“天大的事,也要吃饭。”
“噢……”
他突如其来,梦迢反应不及,有些受他管束似的乖巧地站在原处。
他抖开那暗绿的圆领袍,襟口与袖口皆拿不显眼的黑绣着如意头,一个扣一个,颜色深重的像暗绿的叶丛中腐烂了几片。
斜春赶来,接过袍子比在他身上,“姑娘方才还讲,只怕黑的花样子不显眼,您不中意。
我说正合您的意,您喜欢颜色重的衣裳。”
说着,斜春将袍子抱在怀内,掠过董墨的肩头喊梦迢:“姑娘到里头榻上坐,试给您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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