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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青鸾抬腿,往马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,“不跟我是一条心的人也不用,便做你想做的事去吧。”
马受了惊吓,前蹄奋力扬起来,嘶鸣着要往山里头跑,看起来吓人得很,林歧不知怎得一勒缰绳,就给制住了。
先前他连清平镇都不曾出过,也不知哪里练来的好骑术。
萧青鸾看向他。
有时候她会觉得,自己对于这个名为林歧的少年的了解,仿佛比他对萧青鸾这个名字的了解也并不多多少,但又总有些时刻,他的许多想法,与同他年龄差不多的段殊也差不多,天真又稚气,仿佛任何事情只要他努力了就能做到,永远不会两难永远不用取舍。
或者,是也明知是两难,要取舍,但就总还放不下许许多多倘若能圆满呢的幻想。
此时林歧在马背上,看起来既想伸出手去拉她上来,又想自己直接跳下去去找她,进退维谷之间,脸上难得的有无奈神情显露:“青鸾……”
“林歧,”
萧青鸾不肯让他多说,“格罗屠完城,赶到云台镇,再多也只需要一个时辰,而你从这里回去,则最快要半个时辰,究竟是拉着我的手因强行带我一块儿回去,还是下马就此同我道别,我认为你需快些做出决断。”
她尚是长公主时,常做决定,或一城去向之争夺,或一国百姓之存亡,因着位置摆在那里,即使有些事并不在明面上显露,草蛇灰线,总要关涉他人性命,无非是上百上千或者上万的区别。
在她同林歧那样年轻时,偶尔还会由着自己性子来。
可如今已经十数年过去,人都活两辈子了。
林歧看着萧青鸾,她冷硬得像是不远处的燕州城城墙。
也是有沉默的,但最终还是选择了笑:
“怎么没有我后悔了还是想同你一块儿到北蛮去的选项?我又不是皇帝,话一出口地上砸一个洞,驷马难追。”
萧青鸾也笑:“你我之间,就那么一点微薄信任支撑着,我假设信你,你不能叫我生疑。”
林歧点了点头:“懂了,开弓没有回头箭。”
“那便走吧。”
萧青鸾瞧见了马背上包裹。
要么她怎么这么喜欢林歧呢,明明相处时间也不长,却实在是对她就如同那榫对卯一般,总在寻常人难想到处熨帖周全。
她拿过了包裹挂上肩膀。
里头有几张做行路干粮用的饼,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从哪里顺出来的。
萧青鸾拿了一张在手里,边用力嚼边一点留恋也没有的往山里去。
林歧在后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,这背影全然不像深宫里长大的公主,也不像养在江南深闺里的小姐,得是雨夜行路的兵士,或者仗剑江湖的剑客。
林歧忽然想让自己话只是随着心走。
“那等我处理完了这边的事……”
“到金帐王庭来找我,”
萧青鸾脚步没停,也没回头,只是松柏掩映间冲他远远地招手,声音也远远地传来,“翻越了燕山,看见河沿着一直往上游走,水草格外丰美,白色帐篷群有两个燕州城那么大的便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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