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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隐隐意识这是不是命运向他微微开启的一扇门?可他天性持重,不敢贸进,所以继续留心着走势等待一个突破口。
时至今日他仍在踌躇,是谨慎地小量介入,还是倾其所有?
透过窗子望出去,前面的工地停了工。
黑夜里只能模糊看见巨大的轮廓和吊机长而坚实的吊臂,那里的某一层楼某一个窗口,有一天会亮起橘黄的温暖的灯,那会是他和姚雁岚的家。
“妈,那房子大概年中才能起好吧?到年中说不准就够了。”
姜尚尧眼神炽烈。
他怀抱良好的期待,又有一定的自信。
可仍然做了最坏的打算,不敢告诉姚雁岚,怕单纯的她空自欢喜。
男人考虑问题一切由实际作基础。
但是,作为一个十八岁的女孩,姚雁岚审视自己和姜尚尧的关系,角度全出于爱情。
方始哇哇落地就认识他,用过他的奶瓶、穿过他的旧衣,他的体味熟悉得如同自己。
现实虽然有一天将躲不过居家度日的艰辛,但两人深厚的感情足以撑过房子小、薪水薄的困境,一天天好起来。
可任何人面对转机,又怎能不欢喜?当妈妈说姜家在筹钱买福利房时,姚雁岚也雀跃不已,趴在窗口上张望工地许久。
她妈欣慰过后眉头深锁,“咱们家也帮不上什么忙,说到底你和尧尧已经定下来,将来你嫁过去,这房子也有你一份。
不是为了你们俩个,你姜姨也不会这么着急,急得满嘴生火泡。
哎,要是你爸爸在就好了,他是有本事的人,他要是在的话……”
姚雁岚拎起书包,她妈没注意她已经走到门口,更没听见那句“妈妈,我去学校了。”
嘴上仍在念叨当年往事,那个男人的种种好。
对于永远沉溺在过去的妈妈,姚雁岚深感无奈。
这个家已经到了这地步,妈妈总不肯面对现实,认定异乡那个男人是因为过得不好、又太过骄傲,所以情愿流落在外也不愿归家。
妈妈自言自语时最常说的一句话是“你回来吧,没赚到钱没关系,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就好。”
在姚雁岚记忆里,爸爸在家时确实算得上好爸爸。
大大咧咧地、总会高亮着嗓门笑,也会抱她和弟弟,回家还偶尔会给他们带些不值钱的小礼物。
只是没多久就会嫌妈妈啰嗦弟弟吵闹,不耐烦地收拾行李又回深圳做他号称的那些大生意。
姚雁岚想或者他只是对家庭缺乏足够的责任感、对自由太过向往、也可能他对这个家对妈妈早已厌倦,又重新建立了新家也不一定。
而妈妈选择只记住那个男人的好,大概唯有如此自欺欺人,才能在漫长的等待里存有一线活下去的念想。
白桦树下的姚雁岚遥望校门,才放下家里的烦恼,这一刻又是一阵忧虑和焦躁。
闻山一中门口大喇喇停着一辆小跑,车里伸出一只手臂,掸掉手中香烟灰,又收了回去。
九九年的闻山小城,日系的跑车足以吸引半城人眼光,更何况这炫目张扬的红色,挡住一半铁闸门。
姚雁岚下意识地往树后缩了缩,张徨四顾,周遭一个认识的同学也没有。
她又急又怕,急的是弟弟景程中午不回家四处游荡,有事的时候总找不见人;怕的是那人的纠缠和不依不饶。
他不知从哪里打听到她的学校,第一次出现在校门口堵住她去路的时候,他赞她长得好看,又说在闻山活了二十几年,怎么就没见过她。
明明是赞美,说话的人也是无比正经认真的表情,可就是让姚雁岚想起当街调戏这四个字。
想起吃夜宵那晚,他样貌凶恶粗鲁的朋友打过景程一巴掌,姚雁岚顿时有些心惊肉跳。
当时她假作对方认错人,避开两步。
魏怀源伸了下手又缩回去,似乎想捉住她的意思,更让她讨厌且惊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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