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既然不是受人胁迫,那就是自愿替人顶缸,会是什么人使他连性命都可以舍弃?
九鲤因见他与杜仲差不多的个头,却瘦得过头,缩在那角落里像条野狗。
她心有不忍,走到跟前去,拿绣鞋踢踢他的脚,“剩你一个你就不要命了?要是你爹娘在天有灵,岂不心疼?”
他歪仰起脖子,油盐不进地赖笑,“我不要人心疼,你瞧不起我啊?我还要心疼别人哩!”
“那就对了,你心疼的人瞧见你这样,他也心疼啊。”
他又埋下头去不作声,拣了根草棍子在地上乱画,那嗤啦嗤啦的声音,像小兽的呜咽。
人相较于兽,不过是多了份情。
九鲤见问不出什么,只好先一步钻出监房。
叙白杜仲紧随左右,她走到外头太阳底下,看见杜仲在四处乱看,因问:“你看什么呢?”
杜仲心虚地笑笑,“没什么,这县衙也蛮大的嘛。”
她乜他一眼,突然回头向叙白道:“我会查出来的,你不要再打他。”
叙白同样晒在太阳底下,一时有种无处遁形的窘迫,朝她笑了笑,“不会。”
她轻轻撇下嘴,“你昨天就打了。”
他眼皮直跳,只得下了个保证,“你放心。”
这一行出来,又不知该从何处查起,且只能乘了车马转回荔园。
进园天将晚,有个衙役打着灯笼跑到门上来迎,说是杀关展的凶手主动投了案。
九鲤二人一并随叙白赶去他房中,其实二人心里已有了答案,不过进门见蔡晋笔挺地跪在那里,仍有刹那心乱。
手底下的人,叙白相熟的只有个张达,旁的大多记不住全名,记得个什么字便在那字前头缀个“阿”
字,南边都兴这么叫。
“阿晋?”
他睨着蔡晋走到前头椅上,骇异的神色很快趋于平静,“怎么会是你?”
张达在旁边惋惜地睇一眼蔡晋,他先前已审了三四遍,可不论如何软硬兼施,蔡晋只管咬定是因与关展有过节才在冲动之下杀了他。
他将一张供状呈给叙白,“都招了,大人请过目。”
九鲤挨过去看,供状上说蔡晋从前去关家替衙门传话时曾与关展发生过口角,早已心怀怨恨。
凑巧那夜荔园值夜,蔡晋当头班,园中遇见关展,关展请他房中说话,说不到两句又吵起来,所以一时恨起,痛杀之。
张达特地传了关家两个下人前来做证,现下还在屋内,两个下人皆道:“是去年年关那阵的事,菜捕头到家来传王大人的话,说时下近年关,恐有强盗出没,叫各行各铺子里多加留心。
我家大姑娘特地封了六十两银子给蔡捕头致谢,蔡捕头收了银子,我二人送他出去,就在前院碰见我们嫁二爷,二爷拉了蔡捕头在前说话,说了一会就听见我们二爷骂起人来。”
“他们都说了些什么?”
确切说了什么蔡晋自己也不大记得了,总之关展不知从何察觉到他与幼君的私情,又怕旁人听见有损他姐姐的清誉,只得将他拉到一边质问。
关家下人道:“只听见二爷说蔡捕头是为了我们家的钱,骂他杂碎。
因隔得远不大听得清,反正二爷那天发了好大的火。”
这证词和供状上一样是删其要,留着些无关紧要的话,除了证明蔡晋与关展确凿有过口角以外,旁的证明不了什么。
叙白抖抖那供状,朝蔡晋睨下眼,“阿晋,真是为你多讨了关家几个赏钱?”
蔡晋咬死道:“关大姑娘一向这样大方,素日去关家的差官都有赏,只是那时恰好赶上年节,关大姑娘比往常多打赏了些,也是看两位大人面子。
没想到出来和关二爷撞个正着,他想是舍不得,就骂了小的一阵。”
叙白无从去分辨真假,不过据他所知,关展一向不是个悭吝之人,怎会为多打赏人几个钱就生气骂人?
只得又问:“既然已生过节,那夜关展怎么又会邀你到他房里去说话?”
“自林默之案案发以来,小的跟随张捕头进园来当差,也曾碰见过关展,原没说过什么话。
可那夜刚出来巡夜就碰见关展,他突然叫小的去屋里说话,小的也觉奇怪,跟着进去才知,他是看上了园西的一个女病患,叫什么李玉仙的,可那李玉仙是个规矩人,不肯相从,他叫小的去,就是要小的强逼那李玉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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