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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在王英华还想抠他手里的田地?一亩五十两银呢,她想的美,告她,就说她的嫁妆是姓王的,一经官府手,叫她不死也脱层皮,王耀芬恼恨交激,咬着牙恨道:“告,非告不可。”
王耀芬雇了个车,带着老娘要到县里写状子,车在半道上就给他前岳父截住了。
岳父也没跟他客气,就说了两件事,第一条散伙,让把垫的银子还回来,第二条,退亲。
☆、
王耀芬手里捏着的地契,一大半是前岳父寄在他名下的,一小半是前岳父垫的银子让他赎回的典地。
买的地赋税确实不大清楚,旧年富春县那场大火烧掉了半边县衙,放帐的库房烧掉了一间半,有些人家运气好,旧年交税的帐目还在,有些人家过日子仔细,把几十年交税的收据都留下做了帐,查税补税当然不怕。
但是运气不好的没了底帐怎么办?县里没有底家里没有帐,又跟有数的几个当过官能免税的挨上不边,只能卖地!
当时知县背黑锅就是典史暂署印,买卖田地人说帐本烧了他问都不问,那会儿富春田地买卖好生兴旺,都说买的没有卖的精,一点不假。
王家出了个进士,王翰楚挂名给亲戚免税钱几十年,典他家地原也是图这个好处的。
(典地不是一次性卖地,比方说一亩田直接卖是四两银,典出去最多三两银,地契什么的都不改,还是姓王,卖主想赎回非常方便,要卖断只能优先卖给典他家地的。
所以败家子都是先典地再卖断,这里头花招不少,不必细述。
)
若是分家时把田地依旧挂在王翰楚名下,其实还是能接着免税的,然王耀芬当时只想着独占书院,分家时二叔的后老婆说什么都不要,他那个喜欢哎,生怕二叔反悔,哪里还想得到田地挂名免税的事情。
他分家时没成算,不只坑了全族,其实坑的最惨的就是他自己。
从前没分家,守着做翰楚的二叔在,大房名下的田地何曾交过税?老山长又是只会典地的,他王耀芬就不晓得什么叫做赋税。
如今要补税了,有做商人的泰山指导,翁婿使钱去县里查过底,大吃一惊,他们手里的地,全得补税啊,如果不挂二叔的名头,极少也要补交三千两银。
王耀芬一向和这个岳父处的都不大好,本来两个人就是为着钱凑一块的,王耀芬自持手里有地,待岳父本就不大客气,岳父也是看中他是富春本地人,还想借他和柳家搭上线,拿个丁点大的十岁小女儿许他,其实也是留了后手的。
他们这对好翁婿一共凑了小两千亩的地,光清凉山底下那几百亩,照曹钱两家之前的办法卖,一查起来要补税肯定是亏的。
不过当时王家全族都还指望王翰楚出来做好人,王耀芬只说他二叔有个不爱钱的雅名必出头,他也不急。
然王翰楚一直没松口,王家全族都拖在那里进退不得,族人提起来恨王耀芬恨的恨不能咬他几口。
现在补税的新办法出来了,补了税卖田地其实还是划算的,别人家补不起还有王英华借给族里的五百黄金可以挪借,族里陆续补税卖地搬回来的是现银,大家转转手,补税甚是容易。
然王耀芬他还是补不起——他手里只有欠的赌债,一没恒产二没现钱。
他好赌也没亲友敢借钱给他。
岳父的钱都砸地里了,去王家族里说借钱都没人搭理他,补税的钱他也没有,眼看着人家大捧银子朝家搬,只要王耀芬低头跟他亲叔认个错说几句好话就能把银子搬回来,王耀芬提起王翰楚一家一句好听的都没有,恼死岳父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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