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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处恰好是个岔路口,东西可通附近几处村庄,向西通向城内市集,因此这路口搭着一处大木亭,亭内是一间乡野茶社。
这茶社设着四张桌子,见张达占着角落一张,一壁呷茶,一壁东张西望。
庾祺一径朝那桌走去,将一团荷叶包的东西丢在桌上,“想你没地方吃饭,路上给你买的。”
张达乍惊乍喜,忙将几张荷叶打开,里头是只烧鸡,便唤来茶社伙计帮忙蒸热,又要了一壶酒,打发伙计去了,和庾祺笑道:“先生怎么来了?我办事您还不放心?”
“不是不放心,鱼儿进宫去了,我在家也是闲着,就过来了。”
庾祺朝芦苇坡那条路望去,“没看见什么?”
伙计抱了小坛酒来,张达摆手叫他去了,一面往碗里倒酒,一面摇头,“我在这里坐了有三个时辰了,往城里去了二十四个人,往西去了十三个人,就是没见那望峰寺的和尚!
按先生所说,他们若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,只怕趁天不亮就办了。”
庾祺笑道:“他们要进城,就须得天亮。”
“您怎么肯定那几个和尚有鬼?”
“我只是猜测,等猜对了,我再和你说缘故不迟。”
少顷伙计将那只烧鸡蒸热了拿来,张达扯下一条腿来,正啃到一半,忽见芦苇坡山路上蜿蜒行来辆驴车,车上搭着好些草料,一个穿灰僧衣的年轻和尚在前头拉着驴,看模样是要去城中卖草料。
庾祺只等车往城内方向拐了弯,走出去好一截,便拍拍张达,示意跟上。
张达忙用荷叶包好了烧鸡,一路走一路吃。
二人径跟进城来,和尚到集市却不停歇,仍旧赶路,直将驴车赶至一户人家后门。
开门的是个壮汉,与和尚来回两趟,就将草料底下藏的两口大箱子搬进门内。
“那草料底下还真藏着玄机啊。”
张达连声咂舌,藏在人家院墙底下,眯着眼朝对过死死盯着,“先生您说,那箱子里是些什么要紧东西?那汉子又是什么人?”
庾祺远远看着那汉子家的墙头递个眼风,“看那墙上堆的木材和桨,大概是户跑船的人家,箱子里头大概是欲送出京的财物。”
“财物?”
张达扭回头,“和尚这么有钱,整整两大箱财物?”
庾祺笑笑,“恐怕这只是一鳞半爪。”
说话间,趁那和尚赶着驴车走了,二人朝对过走去。
敲几下门,须臾那壮汉便折来开门,上下打量二人,“你们是谁啊?”
庾祺笑问:“敢问你这里可有船出京?”
壮汉道:“我家的船不出京,只是条渡船,从前面小码头渡去离京的大码头,你们要出京,得到大码头上另找客船。”
庾祺笑道:“我们不出京,只是有些货物想找船带去南京,不知你可有相熟的船?”
壮汉侧身一让,“进来说吧。”
甫进院,张达就看见屋檐下那两口髹黑大箱子,皆挂着两把大锁。
他看一眼庾祺眼色,便朝这壮汉呵呵一笑,“才刚瞧见有个和尚从你家门里出去,怎么,和尚也托你送东西?”
汉子亦笑,“那是城外望峰寺的僧人,他们的住持当年在杭州灵隐寺出家,和灵隐寺的僧人常有往来。
住持要将一些泥塑的佛像送去杭州灵隐寺请大法师开光,所以近两月常托我找去杭州的客船。
你们就放心吧,客人托我的东西,我还从没有丢过坏过,你们瞧,只要装了箱,我连看也不看,管它是什么,我可不贪
你们的。”
张达笑呵呵走到两口箱子前,“你不看,我们可要打开瞧瞧。”
这汉子脸色一变,忙跑上前来拦着,“你们是什么人?!
凭什么无端端开人家的箱子!
要是主顾少了什么,谁赔?!”
庾祺摸出令牌缓步上前,“我们是皇命钦差,正在调查望峰寺,须打开这箱子瞧瞧,你放心,不关你的事,少了什么官家来赔。”
这汉子虽不认得牌子上的字,只看这人盛气凌人,那人又是凶神恶煞,的确像官府中人,踯躅着不敢抵抗,只眼睁睁瞧着张达拣了块石头,几下砸开那锁,掀开盖子,只见箱内珠光宝气,满是金银玉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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