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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说,“我去送一批‘问题种子’。”
“什么种子?”
“能让人做梦的种子。”
她咧嘴一笑,露出几颗金牙,“把它们埋进枕头底下,夜里就会梦见自己小时候最想成为的样子。
很多人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辞职、离婚、或者给二十年没联系的老朋友打电话。”
林澈上了车。
车厢后斗堆满了小布袋,每个上面都用墨笔写着一句话:“你为什么不敢做那个梦?”
路上,老太太讲起她的故事。
她原是某重点中学的心理咨询师,负责筛查“异常思维倾向”
的学生。
直到有一天,一个十岁女孩交来一篇作文,题目是《如果太阳其实是怕黑才发光的呢?》。
系统判定为高危文本,要求立即干预。
但她没上报,反而悄悄复印了全文,在教师群里转发。
结果整个教研组爆发激烈争论,有人哭,有人怒,还有人当场撕掉教案说“我教了三十年标准答案,原来一直在扼杀孩子的眼睛”
。
“那天之后,”
老太太眯着眼看远方起伏的山影,“我才知道,一个问题的力量,不在于它有没有答案,而在于它能不能刺穿伪装。”
中午时分,车子拐进一条隐秘山谷。
前方出现一座由集装箱改造的营地,墙上涂满涂鸦:有孩子举着火炬照亮黑洞,有老人牵着机器人学写字,还有一个巨大的问号盘绕成DNA双螺旋。
几个年轻人正在调试一台老式广播发射机,天线直指云层。
“这里是‘流浪问答联盟’华北枢纽。”
老太太介绍道,“我们每天向全国播送五分钟自由提问时段,内容完全随机,不受审核。
昨天有人问‘为什么悲伤不能像感冒一样请假三天?’,结果当天全国有四万七千人申请心理假。”
林澈走进主舱,见一群人正围着一块电子屏争论。
“我们必须反击!”
一名青年激动地说,“Q-network已经开始反扑!
他们在短视频平台批量生成‘哲学科普段子’,把尼采说成情感导师,把康德包装成成功学大师!
这是对思想的阉割!”
“可我们不能禁止他们说话,”
另一名女子冷静回应,“否则我们就成了新的审查者。
我们要做的,是让更多人学会分辨??什么是启发,什么是消费。”
林澈静静听着,忽然开口:“你们有没有想过,也许Q-network本身也是某种形式的提问?”
众人一静。
“它诞生于人类对确定性的渴望,是对混乱的恐惧所催生的产物。
它错了,但它存在,是因为我们曾经需要它。
就像伤口结痂,虽然丑陋,却是愈合的一部分。”
舱内沉默片刻。
最终,那名女子点点头:“所以……我们要做的,不是消灭它,而是超越它?”
“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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