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言下之意,非但不相信庾祺会放火杀人,还要他私下参与此案侦办。

庾祺反笑,“庾某何德何能,彦大人和齐大人竟如此信得过我。”

彦书招招手,在旁等候的仵作便上前禀道:“卑职已验明了尸体,死者陈自芳,现年三十三岁,尸体虽已烧得面目难辨,但从他身上戴的一片铜锁和左脚六指的特征可确定就是此人,他老婆刘氏也确认过。

不过据卑职细查,这陈自芳的头骨后侧有被钝器反复击打的碎裂痕迹,口鼻咽喉内无灰,尸体也没有在大火中求生的痕迹,可以断定此人并不是被烧死的,而是被钝器反复击打后脑致死。”

怪不得彦书如此信任态度,张达乍惊乍喜,“这么说,这陈自芳的死与那场大火毫无关系,那先生就是清白的囖!

先生也真是倒霉,偏就这么巧碰上这场大火,还偏从火场扒出一具尸体来!”

庾祺半垂眼皮,走到椅上坐下,“昨日我到了齐府,走后齐府就起了火,偏偏烧毁了一具尸体,我看这未必是巧合。”

叙白疑道:“先生是说,有人故意放火焚尸,还想嫁祸给先生?”

一语说完,紧跟着两声咳嗽。

这个时候他没有因私人恩怨趁机落井下石,由不得庾祺不对他另眼相看两分。

正好他的胳膊搭在中间的方几上,庾祺伸出手去将他的胳膊拉过来,替他把了脉。

“我昨晚那一掌不过用了三分力,只怪你体质太弱,一个男人家,只读书不健体有什么用?纵胸怀大志只怕将来也没命去一展抱负。”

一面鄙薄,却一面口述了一方,“记在脑子里,得空抓了每日早起煎服。”

叙白一时恨也不是,怪也不是,只得尴尬收回了手,倒稀里糊涂谢了他一回。

又觉此谢冤枉,这伤分明是他打的,今日他随便几句话,倒像欠下他个人情似的。

那彦书知道二人间因结亲之事有些嫌隙,便趁此搁下茶碗笑了笑,“此案牵涉齐家,又牵涉先生,我看二位不论有什么过节都且放到一边,先把案子查明了要紧,别叫那居心叵测之人钻了空子。

张捕头,你去拿一副手镣来,庾先生,委屈你先戴上,既要在外走动,也要遮一遮路人的眼才是。”

于是庾祺戴了副手镣,与叙白张达杜仲一径到齐府来替思柔诊治。

思柔自从早上在火场看到尸体吓晕了醒来便神志不清,要么呆着不说话,要么说起话来便胡言乱语,满口里净嚷着“有鬼”

庾祺漠然打量,见其披头散发,面容惨淡,目光慌张地缩在床上,紧抱双膝,口中喁喁碎碎话无章序。

因想着昨日到他齐家来,正是这位当家夫人命下人将他请到四时轩内等候,若说焚尸灭迹嫁祸于人,理应属她的嫌疑最大。

倘果然是她,这会只怕是在装疯卖傻,于是坐在床前搭了脉,倒真是脉如绷弦,节律不齐,正是惊魂不定之象。

一面搭着话问思柔:“夫人看见的是什么鬼?”

思柔别的话都不理,问起鬼来,却说得有声有色正儿八经,“是个黑头黑皮鬼!

跟着我回来了,就在这屋里!”

说着,她把眼望去对过墙角,“他说他死得冤,要找害他的人报仇!”

庾祺回头望去,正看见榎夕神情惊惶,要看不敢看地向后斜着眼。

那墙角立着个黑漆面盆架,架上嵌着片方镜,映着对面罩屏上挂的一片帘子动了一动。

“他过来了!”

思柔猛地一嚷。

榎夕吓了一跳,忙让开走到叙白叙匀中间,一脸震恐。

庾祺回头来看了思柔须臾,收回手,锁链哗啦啦响了几声。

叙匀在旁问:“先生看我母亲怎么样?有无大碍?”

“夫人这是惊证,我家铺子里有一味安神定心丸,仲儿,你回去取几丸来,每日早晚给夫人服一丸。”

叙匀又道:“吃了就能好?”

庾祺微笑摇头,“这个说不定,各人体质胆量不同,药只能缓其心慌多梦的症状,能不能神智清醒过来,要看夫人的心窍能不能转圜。

夫人是否一向有些怕风怯雨怯懦畏缩的毛病?”

思柔的陪嫁王妈妈忙上前说:“太太从小娇生惯养,是有些胆小,小时候听见打雷都吓得睡不着,何况早上冷不防看见一具烧焦的尸体,偏又没烧化,那黑漆漆的焦皮底下还露着粉色的皮肉!

唉,别说太太这样的出身娇贵的小姐了,连我这样见多了死人的老婆子也差点吓丢了魂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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