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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况那夜周嫂分明在家没去上夜,衙门照算了那日的工钱,可见她根本没向衙门告假,是有人顶替她去的!
那日问周嫂话,她说得漏洞百出,且不论她擅煮的是素什锦面,她分明交代给林默送完面就回了厨房,可那只碗又是谁去收走的?
九鲤如醍醐灌顶,对对对!
怪不得上回她瞧那孟苒有些不对劲,敢情就是看她那双眼睛觉得熟悉!
那时她初去荔园,在厨房瞟见的那个蒙着脸的女人根本不是周嫂,而是孟苒!
可孟苒与那万三又有什么联系?
三人相觑着起身,那老妇诧异道:“你们就走了?”
九鲤拄着双拐笑说:“既然不在家,那我们明日再来,我顺便带个我喜欢的花样来给您儿子看看。”
老妇连声应着将他三人送至门外,走过孟家门上,仍落着锁,杜仲便提议,“不如先到街上寻家馆子吃饭,眼看要午晌了,我也饿了。”
“你又饿了?”
九鲤望着他摇头咋舌,“今日早饭吃得晚,你一样到时辰就饿,你上辈子可别是个饭桶投生的。”
杜仲磨着牙道:“等回去我就告诉师父,今日是你死活闹着要出来的!”
平日间管不住她就罢了,现下她脚上带着伤,庾祺岂能不生气?
果然庾祺巡诊回房,因不见他二人在房中,便板着脸寻到叙白房中。
没曾想连叙白也不在屋内,只得个张达守在屋里,在那书案后头绞尽脑汁代叙白写关展之案的卷宗。
正愁得抓耳挠腮,见庾祺进来,忙搁下笔笑呵呵迎到外间来,“可巧先生来了,我正有个字不会写,正想找人请教呢。”
庾祺漠不关心,“你们齐大人也不在?”
“齐大人与鱼儿姑娘他们出去查问案子,先生不知道?”
庾祺猜也猜到了,只是以为叙白见九鲤脚上有伤会不肯带她出门,谁知他也辖制不住她,真是个没用的杀才!
他一脸厌嫌地朝张达瞥去,“他们是往何处去了?”
“太苍街,平安巷,厨房值夜那周嫂家住那里,他们去盘查那周嫂。
看样子林默的案子还是那周嫂的嫌疑最大,我就说——”
话音未断,庾祺已拂袖而去,径直出了荔园,朝那太苍街寻去。
午晌正是热闹,八下里太阳烘着,人声喧哗着,酒楼里更是来往繁脞,传菜的伙计偏要提着调门喊,楼上楼下跑得满是
噔噔噔的脚步声,隔壁雅间里觥筹交错的笑谈声,真是没一刻清净。
不过幼君这两日给家中的哀锣悲鼓打了个岔,此刻再听见这些声音,反有一种亲切。
人要变成另外一个人也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,只要一日一日地改造,终有一天,自己也会不认得自己。
她搁下酒盅,站起身,却不急着走,反走到窗前来朝街下看。
才刚和她谈生意的许员外的大肚皮正从这酒楼大门挺出去,立时他那马车旁的下人就赶来将其搀住,他呵呵呵连声笑着,连娘妆看得出来,这桩买卖后面必能谈成。
“两方都得利的事情,怎么会不成?”
幼君含笑睇她一眼,“他方才不过是看我是个女人,想逼我让他两分利。
哼,让就让了,此刻我让了他,明日照样从他身上赚得回来。”
娘妆点头道:“这许员外还亏是个做了几十年生意的人,就只盯着眼前这点蝇头小利,我看他那生意也做不长。”
“做不长人家也做了几十年了,无非是做不大。”
幼君掉转身,将背抵在窗台上,让风吹一吹周身的酒气,“叫店家将这残席撤了,到咱们马车里取些茶叶,沏上两碗来,咱们在这雅间里坐坐再回去,这两日给家里的锣儿敲得我脑袋疼。”
“咦?不是那庾先生?”
娘妆忽撑住窗户道。
幼君转身向下望,果然在满街行人中一眼看到庾祺,穿一件黑纱外氅,里头是玉白圆领袍,眉宇稍蹙,行色匆匆。
想他静时是那般冷静从容,动起来却是这样风生水起的风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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