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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1章（第3页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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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居安上了车，后座狭小，他弯腰曲背，一路颠簸，黄土拂面。

越往前行路越窄，道旁的白桦树被成片农田代替，坑洼小道从繁密枝叶处向远方延伸，连接起数撞灰扑扑的矮楼。

那人把车横在一滩水洼前：&ldo;过不去了，前面就是吴家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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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居安给了钱，仍无让人找零的习惯，穿过坟场田野，一路问过去，瞧见旁边的树荫下坐着位老人，跟前是一爿菜地，不远处一个农妇在地里摘菜，手掌宽厚粗糙沾染泥泞，地里的菜却鲜嫩水灵。

那农妇听见脚步，回头看见外乡人，道：&ldo;往前面是农家乐，但是我们这里菜便宜，留着自家人吃的，不放农药，您买些过去让他们做。

&rdo;

王居安道：&ldo;我不买菜，&rdo;他看一眼轮椅上的老人：&ldo;怎么手脚都给绑上了？&rdo;

农妇像是被人问惯了，头也不抬道：&ldo;老年痴呆，不绑着他会到处走，一把老骨头要是掉进田里不得了。

&rdo;

王居安问：&ldo;一直这样？&rdo;

&ldo;年前还好，现在时好时坏，好的时候也有，不好的时候谁都不认得。

&rdo;

&ldo;你是他什么人？&rdo;

&ldo;我是他姑娘，我下头几个弟弟妹妹都出去打工了，难哦，只剩我哪里都去不了，要有人看着他。

&rdo;

王居安不说话。

农妇这才抬头细瞧过来，外乡人正看向那老人，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，站了一会，他转身往回走。

农妇不觉呆立，手中簸箕忽然落地，还带着露水的丝瓜莴苣滚落一地，她喃喃念一句：&ldo;小五？&rdo;

王居安早已走远。

农妇追不及，只得喊：&ldo;等会，等会……&rdo;

他头也不回。

农妇还想追，又顾着老人，跑回来问：&ldo;爸，爸，你看见了吧，那是小五吧，爸，小五回来了。

&rdo;

吴久发眼神混沌：&ldo;小五？小五啊……&rdo;

农妇着急，嗓间带哭腔：&ldo;他从小就调，头上两个漩，一岁多点就去玩炮仗，差点炸瞎眼，眉毛上一道印……&rdo;她一把鼻涕一把泪，&ldo;妈死得早，我从小背着他，种地背着，上学背着，做饭也背着，我认得他，我还认得他，那眉眼就像我们家的人……&rdo;

吴久发忽然清明了些：&ldo;老大，你哭了几十年，一直怪我把他卖了人，当时太穷，养不活……&rdo;

农妇见说不通，再往远眺，哪里还看得见人影，干脆一屁股坐田埂子上嚎啕大哭。

王居安径直走上大路，拦不着车，也没想着要去拦车。

日头当空，衬衣汗湿，黏在背心上，双脚却机械般的前行，他走了一下午，又瞧见火车站的旧楼，这回却在公交车站看见开往省城的长途汽车，顿觉疲乏，上了车，晚间到了市区，随便找了家旅馆住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