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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从这条巷子穿过去就是向善街。”
吴藏先行打探过,上前来报,“阿周往码头去了,屋里还有个女人,一直在房里不曾出来,属下没看见脸。”
是她,一定是她。
裴羁将笠帽又向下压了压:“围住,一个也不得放走。”
怕骑马动静太大惊动到她,裴羁下马,快步走进小巷。
整整十一天不曾见到她了。
许是前些日子日日相伴,他已经习惯了每到黄昏总能看见她,总有她在身边。
许是那最后十天他忍着不曾相见,思念太久,积压到如今分外难捱。
许是失去她之前的片刻欢愉太刻骨铭心,她给他的羞辱和挫败太过深刻,此时只觉得心潮澎湃,片刻也不能安定。
脚底下像踩着极轻软的的地毡,飘飘忽忽,在急迫中带着虚浮的不真实感,裴羁深吸一口气,定了定神。
他几乎要像个毛头小伙了,这般沉不住气。
将翻腾着的陌生情绪压下去,抬眼四望,看见贯通前后几条街的小巷,路边独门独户的院子,身后数十米外是天平镇的主街,这里视野既好,出入又便利,四邻八舍也不至于来往密切招惹注意,是个极好的藏身之处。
看起来,像是她会选择的地方。
“郎君,屋里的人出来了,不是苏娘子,”
吴藏匆匆来报,“是个陌生的黄瘦女子,看上去二十出头的模样。”
裴羁步子一顿。
“郎君,”
又一名侍从找过来,“周虎头在码头找到了阿周,跟着一道回来了。”
向善街。
哗啦,满满一瓢水泼出去,溅湿了豆角叶,又从上面滑下去,落进菜畦。
苏樱定定神,再舀一满瓢,向菜畦里泼下。
哗啦,哗啦,水声一声接着一声,单调重复的动作让恐慌的心慢慢安静下来,苏樱紧紧攥着水瓢。
不要怕,阿周不是母亲,不会抛弃她,即便抛弃了,即便只剩下她一个人,她也得好好活下去。
不要怕,这么多天她都扛过来了,她会扛过去的。
院墙外有动静,也许是阿周回来了,苏樱急急奔过去扒着门缝向外张望,枣树底下袍角一晃,一个男人疾忙躲进了墙角后面,快得很,但已足以让她看清,是裴羁的人。
先前在敦义坊她见过,那些侍从那些婢女,每一张脸她都记得清清楚楚。
像有什么当头砸了下来,动弹不得,连叫喊都发不出来。
她千辛万苦逃出来,这才几天。
苏樱僵硬地站在,看见头顶上亮得晃眼的日头,听见不知哪里斑鸠咕咕地鸣叫,街口处有人来了,是阿周,后面跟着周虎头,阿周站住了,不肯让周虎头再跟着,周虎头皱着眉在说什么,看样子没说通。
恐惧到了极点,突然冷静下来,苏樱拉开门闩,哑着嗓子唤了声:“干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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