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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3章（第3页）

第三十一章

西贝牛和大儿子大治在给牲口铡糙。

父亲擩，儿子铡。

西贝牛坐在一个谷糙个子上，脚上绑着护腿，胳膊上带着套袖。

他双手掐住糙个子，一下一下节奏分明地把糙往铡刀底下擩。

大治随着西贝牛的节奏，把铡刀一下一下的掀起，又一下一下的往下摁。

他的胳膊一奓一奓，身上的短袄一掀一掀。

远看去，使人觉得他的肩膀跟耸，头很小。

大治的铡刀摁下去，金黄的糙节从铡刀一侧飞起来，糙节落在西贝牛的脚下，也溅在西贝牛的头上和肩上。

有时他的眼皮上鼻子上都沾着糙节，像灶前贴的灶王爷。

铡糙是个不紧不慢的悠闲事，刀切干糙的嚓嚓声，会使切糙的人兴奋不已，还会使一个家庭显得安谧、富足和稳定。

嚓、嚓、嚓……牲口吃着拌着煮料的糙节，心满意足，也和主人友好相处如家人。

西贝牛的二儿子小治扛着空枪走进门来，他是在县城集上卖了兔子回家的。

小治把空枪斜靠在门框上，然后坐在门槛上打火镰吸烟，他那双有点斜视的眼，像看天又像看父亲和哥哥铡糙。

西贝牛和大治似乎谁也不曾理会小治的出现，他们习惯了小治的扛枪出门进门。

他们铡糙，小治打火镰抽烟，铡糙和打火镰的节奏相近，有点不谋而合。

西贝牛擩完一个糙个子，小治抽完一袋烟；西贝牛又擩完一个糙个子，小治又抽完一袋烟。

趁铡刀歇息的空隙，西贝牛发现了小治，小治也终于说话了。

&ldo;集上的人有说法。

&rdo;小治没头没脑地说。

&ldo;有什么说法？&rdo;西贝牛问小治，脸上带出少有的警惕。

大治也拍打着身上的糙节，静听着。

&ldo;咱家的事哩。

&rdo;小治说，说完朝小北屋看看，小北屋住着他的侄女梅阁。

小治的眼光躲开梅阁的窗户，警觉地暗室父亲和哥哥进他的屋里说话，说完他先从门槛上站起来进了屋。

西贝牛从铡刀旁边站起来跟进去，大治也放下铡刀跟在后面。

大治不找坐物，只拿身子倚住门框，他那高大的身躯挡住光线，使屋里显得很黑、很严实，这正适合父子三人说话。

西贝牛和大治听着小治的下文。

小治直视着站在他眼前的西贝牛，又拿眼光关照着正堵着门的大治，压低声音说：&ldo;咱家有人要受洗，集上有个在教的递说我的。

&rdo;

笨花人管教徒叫在教的，笨花人更知道受洗是怎么回事，西贝牛全家也知道。

那是教徒的一个重要标志，也是基督教的一个重要仪式。

瑞典牧师一次一次地给教徒受洗，受洗的过程也一次一次的在笨花人口中流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