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娥钺的部族里没有狼崽子,不过有小狸猫,这些小狸猫不怎么怕人,每天都在盛放粟米菽豆的屋子附近徘徊晒太阳,时不时地叼着一两只想要偷吃粟米菽豆的老鼠,呜呜地发威吼叫。
每当它们捉到老鼠的时候,就会有人扔过去一些吃的。
也有一些女人孩子手中会抱着一两只小狸猫,轻轻抚弄,这些小狸猫会像人睡着了一样打呼噜,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。
女人们穿的衣服各不相同,有丝的,有兽皮,也有编织在一起的树皮,不过即便穿树皮的女人似乎也学会了梳洗。
她们会在对着一种黑色的陶罐看自己的头发,陶罐里盛满了水,称之为鉴。
平静的水面可以倒映出她们的影子,松知道她们一定吃的很饱,要是吃不饱才不会有心思看自己美不美。
这些和自己部族不同的地方,松还能理解。
最让松理解不了的,就是这些人在平整的地面上立起了一根木棍,一个头发上缀着贝壳的女人总是盯着木棍的影子,似乎在看什么东西,直到那道影子指向某处时,女人会让族人开始种粟。
烧荒种粟之前,这些人也会祭祀,他们的祭品是一头牛、一头羊、一头驴,祭祀的时候由首领负责,而祝词是由那些头发上缀着贝壳的女人完成的。
祭祀结束后,娥钺让人给松这些人送来了一些饭食,还送来了一些红红的称之为“枣子”
的干果,祝愿他们早些康复。
一直以来松等人都是吃陈健留下的鱼干和腌肉,这一次难得换换口味。
饭食是一罐子熬熟的粟米,下面还有一层稍微焦糊的锅巴,味道清香。
佐饭的是一种发酵的肉和菽豆,他们称之为醢,还有一大陶罐的粟米酒。
松尝了一口醢,发现味道很鲜美,比肉的味道要鲜,很奇怪豆为什么会变成这个味道。
粟米酒很浑浊,也很淡,没有自己族人蒸出的酒那么辣。
在松看来,酿酒的方法也和族人完全不同,可是又有些熟悉。
这些人不是用发了芽的小麦酿酒的,而是直接将蒸熟的粟米里伴上一些长了霉菌的粉块,他们称之为曲。
松记得陈健在酿酒的时候,也对着一堆发了芽发了霉的麦粒兴奋不已,告诉他们以后酿酒就不用先让麦子发芽了,可惜族人的麦子并没有收获,松不知道健说的办法和他们是不是一样。
那种剁碎的肉和蒸熟的豆做成的醢,还是用类似的办法,用发了霉的曲倒入在肉豆当中,酿出的不是酒,却能让人回味无穷,吃上一口胃口大开,是极好的佐饭之物。
种种不同之处,都是松用眼睛看到的,还有很多他看不到的地方,他猜测也是完全不同的。
比如这个部族并没有纺车,但是他看到过成团的丝线,难道丝线是不用纺车就直接成线的?
再比如这些人烧荒的时候在村落附近留下了好大一片的柞树林,这一点就和族人完全不一样,族中的城邑附近是没有树木的,松想不通他们留下这么一大片树林是做什么用的。
松知道自己就算问,他们也未必会告诉自己,况且自己现在也没办法和他们完全沟通。
不过他相信,自己回去后健会告诉自己这一切自己感到奇怪的地方,虽然这个部族和自己部族一样富足快乐,甚至有一些自己部族没有的东西,可松不会羡慕。
他知道,要是几个月前,他踏入这个部族的村落,会把这一切当成是神迹。
那时候他不知道什么是陶,不知道煮饭可以用陶罐,不知道穿兽皮以外的东西,见到这一切准备匐匍在地。
而现在,他只是有些好奇,却不会有太多的震惊。
甚至,他想告诉娥钺,自己部族从无到有,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。
可惜他并不能说出自己内心的骄傲。
仰望着天空飞过的雁群,他忽然想回家了。
或许族人现在正在劳作,或许一个月的时间族里又有了新的东西。
靠着族人的手,自己的部族会比这个部族更加强大繁盛。
这么久了,他第一次对着自己缺了手指的左手叹了口气。
不是哀叹自己的残疾,而是哀叹自己怕是无法参与到这改天换地的劳作当中了……
叹息中,忽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,一头角鹿的嘶鸣。
他知道要等麦豆收割后陈健才会接回他们,一瞬间他以为是自己思家出现的幻觉。
可当他抬起头的时候,远处的河边,几头角鹿驼载着自己熟悉的族人,正朝这边跑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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