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贺顾感觉到身上盖着了衣裳,低头去看便发现是皇帝绣着团龙纹、浅杏黄色的外衫,当即吓了一跳——
梦里的三殿下也太不讲究了,这衣裳他哪里敢穿啊,这衣裳一上身可就是谋逆大不敬,也太吓人了,还好还好……
还好只是个梦。
一想到是个梦,贺顾又不慌了,反正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醒,也没必要在梦里担心被砍头凌迟,便答道“冷倒是不冷,饿却也不饿。”
裴昭珩却只是一瞬不错,定定瞧着他,道“……可是有什么未了心愿,这才没有去投胎吗。”
贺顾被他问的一愣,心中不由得升起了几丝怪异感觉。
虽说只是个梦,但都以为他是个鬼魂了,三殿下咋还能这样从容又淡定?
难道他就不怕吗?
甚至还问起他为什么不去投胎??
殿下这是不是也有点太过于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了?
……果然是篡了位的人,胆儿就是大。
贺顾寻思了一会,道“……我也不知道,反正就在这儿了。”
语毕,贺顾忽然想起了之前三殿下那副沉郁落寞的样子,又想起了后来他做猫时,这人点灯熬油的处理政务,不顾自己身体的模样,眼下有了实体,能说话了,虽然不知道这梦境究竟是真是幻,贺顾却还是忍不住补了一句道“身体要紧……别累坏了自己。”
裴昭珩动作顿了顿,抬眸看他,男人那双桃花眼幽深而看不出情绪,他一言不发,也没有回答贺顾,半晌忽然道“子环……是回来陪我的吗?”
贺顾一愣,琢磨了一会,发现三殿下这么说也不算错,之前自己还是那只猫时,就陪了他许久。
顿了顿,道“……算是吧,但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……呃,会走。”
贺顾知道,夜尽天明,他的梦结束醒来,肯定就会在梦里的“三殿下”
面前,消失了。
裴昭珩的喉结滚了滚,没说话。
这个梦仍然与贺顾做猫时没太大区别,似乎一夜便是梦中的一日,神奇之处是这回看得见他的,似乎只有三殿下一个人,那些内官宫女,统统对他视而不见。
贺顾想弄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“三殿下”
身边,又为什么会忽然拥有身体,他已经察觉到这似乎不是一个寻常的梦境,他尝试着离开帝王的寝宫,却发现始终如同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束缚住了一般,一到了那边界,便寸步难行——
后来贺顾发现,他被束缚的这个范围的中心,似乎便是梦中的三殿下,他始终只能在三殿下身侧三步之远的范围,走不开也走不远。
与做猫时不同,贺顾发现,尽管他明明有身体,三殿下也看得见摸得着,可似乎除了三殿下,旁人却是看不见他的,且三殿下的衣裳,或者是什么物件只要一上了他的身,这梦里的人,似乎便也都看不见了。
这就导致了一些非常尴尬的局面。
比如三殿下批折子,贺顾走不远,便只能在旁边干看着,还好梦中的三殿下十分体贴,不顾宫人古怪的目光,仍是叫内官搬了张小圆凳,放在他御座边上,贺顾这才能坐在他身边歇一歇,虽说批折子实在无趣,他看了一会,也忍不住开始钓鱼,再过了一会,便十分自然的靠在了三殿下肩上开始打瞌睡。
虽说贺顾也很费解,为什么明明是在梦里,自己竟然还会打瞌睡——
大概只能怪这个梦实在太逼真了吧。
便是三殿下上朝,贺顾也一样被捆着似的不得不被拽着走,崇文殿下百官俯首叩拜、山呼万岁,裴昭珩端坐御座之上,贺小侯爷却站也不是、坐也不是,只能委屈巴巴的蹲在御座底下。
于是令众臣十分费解的一幕出现了——
崇文殿上御座之畔,不知为何添了个小圆凳。
还好这被迫绑定的一日过得很快,夜色降临,三殿下终于也歇下了,贺顾原打算坐在脚蹬上凑活凑活,等着梦醒回到现实世界,却猝不及防间,被拉到了龙床上。
梦里的三殿下对他说“睡吧。”
贺顾挠了挠头,道“我躺这儿不好吧……”
梦里的三殿下淡淡道“有什么不好?子环难道还怕我要和一个鬼魂计较是否僭越不成?”
贺顾“……”
也是哦。
他正要回话,抬眸却忽见龙床上的男人眉目沉敛、裴昭珩本就生的俊美非凡,虽说这梦里,他已是三十岁上下的模样,可容色却未减分毫,反而多了几分处于高位者独有的、气势凌人的积威感,虽然此刻乌发披散,神色和缓,贺顾却不知为何,看得有些心中发毛,身子情不自禁的就朝着远离他的方向挪了几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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