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郑楚之战场上杀人如麻,眼下还是手脚冰凉,有种兔死狐悲的悲凉。
背过身,郑楚之低声:“押进天牢。”
言罢就要走,赵长风拦住他:“大人,该到下一家了。”
郑楚之顿时脸色惨白。
刑部大牢关押不下所有人犯,便打开大理寺大牢,日日传来人犯被严刑拷打的惨叫声,同样的腥风血雨在淮南官场上演。
所谓屈打成招不仅仅属于无权无势的平头百姓,对大狱中受牵连的朝官而言,平头百姓起码有清官为他们做主的念想、有告御状的救命法子,而他们没有。
再如何明镜高悬的青天也不敢对峙天子,唯一告御状的法子被堵死,因为正是能还民清白的天子兴起的这场大狱!
何人能救无辜?
何人能摆平大狱?
公堂阶下血未干,千百冤魂诉无门。
“冤呐——!”
喊冤声刺耳,被挡在森严的刑部大牢里面,传不到天子耳边。
饶是满手血腥的郑楚之见了刑讯逼供的过程,回去后也发噩梦,大病一场,但这次没得到假期,元狩帝慷慨地拨太医、银子和药材,唯一要求是谳狱不能中断。
郑楚之独自一人漫步进酒楼里,要来一碟花生米和一坛酒,深感官场的变幻无常,本以为边疆对敌朝不保夕,原来京都府里看似安逸享乐的朝官亦是如履薄冰。
人在边疆至少马革裹尸,死得其所,而在天子近前,稍不小心就是人头落地,到了阎罗殿前都喊不出一个冤字。
“话说此时,小钦差于公堂上口吐珠玑,斥责淮南官官相卫,字字句句,振聋发聩!”
小钦差?
……是赵白鱼啊。
郑楚之自嘲:“还是人家聪明,烦恼事不沾身,明明是捅破淮南官场的人,最后居然是唯一没被搅和进去的。
大智若愚,这才是大智若愚啊,别人以为赵白鱼退是输了,殊不知他退才是近,他已经远远走在前头,把别人甩在后面了!”
“他一早就猜到现在的局面……”
郑楚之忽地顿住,是谁告密?
如果是赵白鱼,说明他知道的案情远比他想象的要更全面。
郑楚之禁不住翻来覆去地回想赵白鱼说过的话、做过的每一件事,如老牛反刍,忽然灵台清明,想起赵白鱼拖信使说的一句话:“他说‘郡王府的门常开,随时恭候’……莫不是已经猜到今日局面,暗示我上门求助的意思?”
“他真有这么神吗?”
郑楚之再三犹豫,跺脚咬牙:“罢了,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。
六皇子不日便回京,我不能得罪太多京官,更不能惹来东宫疯狂的反扑。
我郑氏子弟都在前线边境,如果得罪朝堂京官,他们在后方粮草动点手脚,足够我郑氏满门阵亡。”
如是一番深思,郑楚之起身朝临安郡王府而去。
到了门口,郑楚之徘徊片刻,还是敲门。
“何人来访?”
“劳烦传话,郑楚之求见小赵大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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