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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是我钻牛角尖,师父。”
苏桐慢慢吐气,“我也想像你们一样学着麻木和不在意。
但我还年轻,我做不到——而且这件事,它已经不止关乎记者的职业道德,它在叩问我的人性——我想我还年轻,所以还没能把这东西和底线一起交出去。”
说完,苏桐直接挂断了电话。
另一头的办公室内,孙仁对着忙音了的话筒呆了两秒,苦笑着摇摇头。
“孙记,什么情况?”
办公室里除了孙仁之外,还有一坐一站两个人,站着的那个见状小心翼翼地问——
刚刚隔着电话两米,他都能听见里面争执的声音。
“还能什么情况?”
孙仁收了笑,没好气地把话筒扔了回去,“文编那帮家伙自己不当人,还把我推出来顶锅——这不,迂腐、麻木、没职业道德、没底线、没人性——我刚刚被我小徒弟骂了个狗血淋头。”
“……”
站着的人憋了两秒,没忍住笑,“苏妹妹原来不只是拼命三郎,还脾气这么暴的吗?
连孙记您都骂了?”
孙仁抬眼,不冷不热地扫了这人一下,“你今年多大?”
“啊?
我二十四。”
“几月份的生日?”
那人被问得发蒙,“十一月……孙记您问这个做什么?”
“十一月啊,”
孙仁没搭他的茬,“比我小徒弟还小那么几个月——我看你可比她老成多了。”
“唉?”
孙仁盯了他一会儿,收回视线,“没事,我这是夸你呢。
稿件放这里,你出去吧。”
“唉。”
那人应了一声,笑着将稿件放下,鞠了个躬才出门去了。
孙仁没急着搭理办公室里坐在沙发上的那个,而是先拿起了稿件翻了两页,然后他随手撇到了一边。
“你这可得算是欺负新人了啊!”
沙发上的那个人跟他玩笑。
“新人?”
孙仁笑了,拿起旁边凉透了的青茶嘬了一口,不紧不慢地说,“那你是没看她的稿子,圆滑得像是个在这行混了十多年的老油条。”
“哦,这么优秀?”
“对啊,可不优秀呢!”
孙仁摇摇头,“——老家伙们的底子没学上半点,圆滑倒是学了个九成九。”
“哈哈,”
沙发上那人乐了,“我听出来了,你就是变着法儿在那儿捧你那个小徒弟吧?”
“没办法,像她这样的年轻人,越来越少了。”
“‘这样’是什么样?”
孙仁没急着说话,捧着茶杯沉默了两秒,才笑眯眯地开口,“像她那样年轻、尖锐、幼稚、冲动、理想化……认定了原则就不松口,倔强、死不悔改、撞了南墙也不回头……不会衡量后果,看见不平就要说,遇上不公就要动笔……”
“呵,老孙,你这可不像是在夸人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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