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师兄吩咐道:“你夜里守在阿筝房外。”
“是。”
我没忍住,说了句:“师兄,玄夜对我并无恶意。”
师兄在棋盘落下一子,嗒的一声,垂眸道:“那有何意?”
顶多就是因为我失约发些脾气吧,大不了挨他几个爆栗,消消气就好了。
这件事前因后果颇有些曲折,我长话短说:“总之师兄不必担心,不会有事的。”
说归这样说,夜里的时候,归蓝还是带着精兵把我那间屋围了个水泄不通。
夜轻寒找不找的来不知道,我是肯定出不去了。
一夜无事。
第二天师兄又易容出了门,随身带了两名亲卫,嘱我在驿宫等候。
归蓝和轻尘一左一右,都归我了。
大半日的工夫轻尘都在帮我摆弄明日参加盛典的礼服,天工坊的锦娘六界之内无出其右,裁制出的衣裙像是剪了一段四月里的春光,艳彩流霞,灼灼其华,虽然里三层外三层的穿着麻烦,但也心里欢喜。
就是那满头珠翠有些恼人,只各种花钗就有十二树,压得我脖子痛。
轻尘虽然和我一般年纪小,讲起道理来老气横秋,说明日大典是六界的盛事,太子殿下代表天族威仪,姑娘代表天族的脸面,理应精心打扮,风华绝代,艳冠群芳。
我听了诚惶诚恐,早知有此重任,应该扮作一个小仙娥,往师兄身后一站就得了。
有了轻尘这番嘱托,我顶着二十斤的头饰在伏心殿上一动不动地观完了整场典礼,始终保持温婉动人的微笑,只在入殿迎面见到夜轻寒的时候抖了一抖。
论仪式之繁琐,环节之冗长,魔界比人界还离谱,但想到人家可能几十万年才换一次魔尊,不得不忍。
终于忍到了晚上的宴席。
魔尊鬼卿长得一点都不像鬼,倒像赤豹,豹目豹瞳,头长独角,危坐于殿中央的虎蛟皮椅之上,不动如山,身旁坐的正是掌上明珠如意公主。
师兄被安排在上宾之座,我沾光坐在他的左首,旁边坐的是阎罗大殿,不知是不是生死簿丢失之后工作太过操劳,还是冥界之人脸色本身如此,总之大殿身上有股沉沉之气,憔悴的很。
对面一排上首坐的皆是魔界王族。
老魔尊禅位禅得彻底,听说早已闭关去了。
魔尊兄长崇离说是大病未愈,也没露面,于是坐在对面首席,背后郁郁葱葱的那位应是其弟碧羽。
旁边那目光阴鸷的独臂魔君大概就是崇离的儿子辛渊,辛渊旁边的该是碧羽的两个儿子星魂和月魄,再往下,那位玄衣玄袍,乌发拢也不拢,肆意披了一肩,歪坐在席上,将手搭在支起的膝头,一边把玩着酒盏,一边遥遥朝我笑的……唉,就是玄夜魔君夜轻寒了。
我前日的确说了会再跟他解释,但在驿宫寸步难行,来了这伏心殿上更是众目睽睽,哪有机会说话?
……不止脖子痛,头也开始痛了。
觥筹交错间,又开始有各族来使陆续问到师兄我是谁,然后啧啧兴叹,纷纷给“盘帝山小少主”
敬酒鞠躬,酒也还好,被师兄挡了大半,可这顶名不副实的高帽实在压得我有点喘不过气来。
酒席过半,魔尊喝得高兴,举杯道:“如今正值六界多事之秋,各位仍拨冗莅临我魔族大典,本尊深以为感,这杯薄酒,先干为敬!”
我也随着众宾客起身,扶着脖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。
魔尊又取了一杯,对师兄道:“这一杯尤其要敬玉宸殿下,殿下刚回天宫不久,就不辞辛苦远道而来,本尊谨承天族盛情!”
师兄道:“尊上客气,我受天帝与四方帝君所托,来此魔都共襄盛举,实乃玉宸之荣。”
魔尊怕是喝的有点高,不仅要喝酒,还要八卦,指着我道:“听闻太子殿下身侧这位姑娘也是一位了不得的贵客,不知能否与在座诸位引见一番?”
师兄最重礼数,自然不会驳了魔尊的面子,便带我离了席,到大殿中间站定,给位于正首的魔尊及席中的众位宾客施了一圈礼:
“师妹清筝,自幼在盘帝山长大,赤子天真,不谙世情,日后在六界走动,还望各位大人、长老多多照拂,玉宸先行谢过。”
我跟了师兄,也乖乖行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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