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锞子把精美的荷包皮撑得鼓鼓的,而顺妃精美的脸皮也被欣喜、骄傲、虚荣……被每一种小巧而闪耀的情绪鼓胀了起来,终于破开在嘴角,露出了一个甜蜜的笑容。
但容妃与婉妃就远非这般欣快,哪怕隔着大老远,也能闻得见泛起在她们脸上的酸味。
婉妃先乔模乔样地叹了一口气,“王爷,妾妃瞧呀,照这么打下去,就打上一整夜,赢家也是顺姐姐无疑。”
“就是,”
容妃也语含讥讪地一笑,“这下妾妃和婉妹妹也觉得没意思,不想玩了。”
齐奢听了,笑着自顺妃的椅旁抽身正坐,“算我今儿上了贼船,你们全是惹不起的。
来吧,我这个大包子包你们个个满意。”
妻妾们笑起来,方始一块伸手去洗牌。
齐奢的牌原是由继妃詹氏代洗,这时丫鬟萃意到了,便弓下身来替他洗牌。
她两手上戴着一只鸡血石葫芦戒、一只四叶宫花的绿玉小戒,套着一对银镯子;而三妃则更戴了满手不是赤金就是点翠的护甲、戒指、腕镯。
大红色的桌毡,八只白腻白腻的手儿,手上的珠宝在琉璃屏画的宫灯下恢闪出刺目的宝光,伴着洗牌声“哗啦哗啦”
地乱响着。
如果富贵风流是一种声音,这就是。
此际,齐奢忽也前倾了上身,把两臂拄得长长的摸去牌堆里。
詹氏在后头轻声不解道:“有她们呢,王爷怎么自己动手洗起牌来了?”
齐奢倒更把两手抡圆起来,“反正眼看着爷今儿也得往死里输,就靠洗牌捞回些本儿吧。”
嘴上说着,粗糙的手掌就有意无意自众姬雪白丰润的手上一一抚过,仿若恶狼卷过了羊群。
这一下掀起了哄堂大笑,下人们不敢笑,全憋得鼓嘴瞪眼的一脸滑稽相。
婉妃第一个夺出了手,扯着半幅袖掩住了香腮,“王爷最坏了!”
容妃笑得打跌,鬓边的一串金丝珠络栗栗颤动着,捧着肚子直叫“哎呦”
。
萃意也笑弯了腰,双手扶着齐奢的肩膀,直把两鬓往他颈窝里揉。
詹氏别开了脸,却也抽出手绢扪着嘴,满目的笑意葱茏。
只有顺妃,笑是笑了两声,却又把嘴角往下一拉,很是一副吃味的样子,“近来没见着几次,倒一次比一次会耍嘴皮,也不知叫什么人给带的。”
齐奢也不理睬她们,只管怡然自得地自个洗着牌。
那牌是以白玉雕就的,牌身上镶嵌着红绿水晶。
可不是?他的生命中,哪怕小到小小的一只雀儿牌,也是道不尽的富丽堂皇,此刻他周匝环满了贤妻美妾、俏婢豪奴,而假如他起身离开去到那深寂的书房里,他就将独自把玩这世上至高的权力。
他这样一个人,该什么也不缺的。
但齐奢却分明感到每一时每一刻,甚至就在当下这样美满欢愉的时刻,他的心也在不停地渴念着一个人的名字,不是锦缎在渴念着绣花,而是寒天雪地在渴念着炭火;就如同饥饿的胃要一顿饭,焦痛的喉讨一口水。
生死攸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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