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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1章（第2页）

左氏四兄弟，左杭、左承焕等小辈全都聚齐了，垂首按次序立于左相身后两侧。

在左相面前，无人敢随意发声半句。

大风呼啸，灌进左钧直的领子里，彻骨而干燥的冷。

乌墨般的长发被卷起来拂在她冻得苍白的脸上，双目明亮坦然，星子似的嵌在清淡如烟的远山眉之下。

有些左家人被她看得不自在起来，别过脸去，眼前却仍是浮着她那一双傲然无畏的眸子。

&ldo;就算我是个女子，皇上一日不下旨，我就一日还是四品朝廷命官。

相爷今日褫夺我这一身天授衣冠，是置皇上与法度于何处?&rdo;

左相冷冷一笑，&ldo;无耻孽种!左家出了你这欺君罔上、无视礼教朝纲之逆女，是老身无德、是左家之耻!别以为皇上对你有私情，老身便奈何你不得。

祝文?别忘了老身也是写过十年的!&rdo;手杖猛地在庭院青砖上一拄，厉声喝道：

&ldo;打!打死为止!&rdo;

作者有话要说：完全没想到这文如今走上了这种不靠谱的欢脱路线……唉……

☆、真相大白

左载言方才一直默然，骤闻此言，清瘦身躯猛烈地晃了一晃，膝行向前，额头重重叩在青石地面上，艰难道：&ldo;父亲，一直都是儿子不孝，您要打便打死我吧!&rdo;

左相抬手一杖抽在左载言背上，又重又狠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悲愤之意。

左载言被抽得险些仆倒，手腕拄在地上，擦出几道血痕。

他颤抖着摇晃了两下，又立直了身子。

&ldo;父亲要打死钧直，我便先死在父亲面前。

&rdo;

他说得淡淡，却突然以头抢地。

旁边左杭出手如电，拦住了左载言。

左相喉中哽咽，浑浊眼中现出泪光，大骂道：&ldo;你这逆子!怎么直到今日还执迷不悟!你真是非要气死我方休吗!&rdo;

这时只听得&ldo;啪&rdo;的裂帛一声，左钧直腰背上登时现出一道极长的殷红血痕，五指深深扣进地上石缝，身颤气喘，却依旧顽强地抬起头来，辛辣斥责道：

&ldo;姓左乃是我左钧直之耻!大楚裂国，江北左家降于北齐，苟且偷生，何如江南左家孤忠赴难、以身殉国!左氏留存至今，一门软骨!&rdo;

&ldo;我父与母真心相爱，情深意重，奈何你食古不化，重名誉而轻人情!&rdo;

&ldo;我父为韩奉所陷，你们身居高位，本能令他幸免于难，孰料你们竟胆小如鼠，只知明哲保身，置父子之情、兄弟之义于不顾，令人心寒!&rdo;

左相气得浑身发抖：&ldo;打!往死里打!打死这个大逆不道的孽畜!&rdo;

左载言眼看着一鞭鞭夺命般落上左钧直的背，带起片片碎衣和血肉，疯了般地挣扎，两个家丁按不住他，又跑来两三个才将他死死制住。

左钧直浑身俱被鲜血和汗水浸透，牙齿咬得格格作响，仍是一脸笑意轻蔑：

&ldo;……你们是害怕!害怕我真被定了罪，轻则毁了你们左家几百年的嘉誉，重则株连你们满门!可是我入朝之前早已与皇上言明，我左钧直，与你们左家没有半分干系。

我荣，非你们左家之荣;我辱，非你们左家之辱!&rdo;

她痛骂不止，不叫疼更不求饶，直到十几鞭后，声气才渐渐弱下去。

左载言眼睁睁看着左钧直被鞭至晕厥，眼看就要殒命，痛彻心扉，面色灰颓几如死人。

左家一门百余人，竟无一人为左钧直求情半句。

苍茫干冷的天地间，只听得见一声一声的鞭挞脆响。

高风逆过，黑瓦白砖之上红影乍现，飞掠庭中，手起处鞭梢在握，但闻脆生生的一响，长鞭寸寸断裂。

括羽长衣一振，身如修竹，凛然立于庭中。

朝服未更，锦绣灿然。

众人微怔，括羽自下朝之后便被皇帝单独召见，一直不曾出勤政殿。

观此装束，该是从宫中直接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