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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（第2页）

家里风平浪静得让苏锦瑞心生诧异，但她没多想，她正忙着享用中学里最后的少女时光。

临近毕业，要与小姊妹们各分东西，都有一大堆肉麻却真诚的别离仪式。

不是今日相约去相馆照相，便是明日亲手制作各种赠别物品。

等到南城外开始大批大批贩入素馨花的时候，苏锦瑞的生辰也到了。

每逢这时，苏家大屋里的采办一早便买入大筐素馨花，女佣们忙着将一朵朵白花洗净晒干，做发油，泡茶浸酒，有的是用途。

满屋早晚都飘着一股清甜的花香，个个女子鬓发间都别着一两朵。

这天，就连阿秀女粗黑的发髻上都别了花。

她早上进苏锦瑞的闺房洒扫收拾，手脚从来不轻，铜盆放上木架一声哐当，窗户一推又是一声嘎吱，苏锦瑞没法再睡，从床上坐起，隔着纱帐影影绰绰瞥见阿秀女脑后两朵黄白相间的素馨花，便笑说：&ldo;阿秀，你终于肯头上插花啦？&rdo;

阿秀女手持鸡毛掸威风凛凛，头也不回说：&ldo;插朵花而已，有什么？反正摆着到晚上也要凋谢。

大小姐，你好快点起了，水倒好了，衣裳也给你挂好。

&rdo;

苏锦瑞懒洋洋地爬起，套上木屐走到铜盆前说：&ldo;你别让二姨太看见，看见她又要说了，好心好意留你来做工，你转头就擅自拿花戴头顶。

&rdo;

阿秀女停下手里的活，认真思索了会，答：&ldo;对哦，刚刚二姨太看见我了，她居然没骂我。

&rdo;

苏锦瑞正要弯腰掬水，一下愣住，问：&ldo;她真没骂？&rdo;

&ldo;没啊，&rdo;阿秀女道，&ldo;不但没骂，还让我快些上来服侍你，早饭也让单独给你端房里。

大小姐，你别担心，你的生辰我记得呢，长寿面是我特地盯着厨房煮的，鸡汤去了油，加鲍菇虾米，一点不腻，对了还有红鸡蛋，我昨晚染了好久才上色，都替你分给大家了……&rdo;

苏锦瑞却皱眉，她问：&ldo;二小姐在做什么？&rdo;

&ldo;一早起来在试衣服，说是等下要出门。

&rdo;

&ldo;试什么衣服？洋服还是褂裙？&rdo;

阿秀女道：&ldo;来的是冯记顺天成的伙计，该是洋装吧。

&rdo;

&ldo;有说去哪吗？&rdo;

&ldo;我哪个晓得。

&rdo;阿秀女忽然想起来，道，&ldo;不过拉车的老黄有提到，好像要去什么陈公馆，哪个陈公馆就不知了……&rdo;

苏锦瑞的心一下砰砰跳了，她犹如嗅觉灵敏的幼兽，霎时间从这一系列信息中破译出令自己不安的元素。

她飞速洗漱，胡乱套上衣服，发辫纷乱也管不上，拿手绢往脑后随意一扎，便踩着木屐头也不回往楼下跑。

当她往下跑时，已然顾不上脚步声大声小，多年与二姨太的较量令她直觉意识到事有反常即为妖，而若无所作为，听之任之，她不知道会出来什么后果。